“破而后立”
夏亚呆呆看着那四个字，想起罗天老祖那时的纠结。
他通过那些景象，已然知道，罗天老祖的崛起以及罗天宗的辉煌，其实都是来源于千年前，穷焉的那滴血。
利用那滴血，罗天踏入真命，建立罗天宗；又用血池创造出噬灵诀，供门人修炼，以此壮大势力。
他虽然没见到罗天当初的选择，但现今罗天老祖已然陨落，噬灵诀却一代代传承下来，那么结果已经很明显。
只是，夏亚看着眼前的那四个字，却明白。
罗天老祖当初并没有真正的去做出选择，而是没有干涉，任由事态发展。
“恐怕他当时真的是做不出选择来……”夏亚叹了口气。
他见到那些景象，也便意味着体会了罗天老祖当年的经历，才能够设身处地的理解他。
他清楚这种情绪，就像当初他在第三关内一样，没有去做出那个选择。
“破而后立……么?”
夏亚念叨着这几个字，知道这其中的意思。
“只有舍弃噬灵诀，罗天宗才会迎来新生。”
罗天老祖当年没有能够放弃噬灵诀，却并不是没有做出选择，而是他选择留下这四个字。
其意便是让后代子孙见到，从而替他做出选择。
可是现在罗天宗内依然有人修炼噬灵诀，那就表示，历代罗天弟子都是遵循前人的道路，没能舍弃掉噬灵诀。
至于是否是因为消除了噬灵诀的反噬，夏亚不认为后代的罗天弟子能够做到。
如今罗天宗正值势力鼎盛时期，究其原因恐怕正是因为噬灵诀，如此一来反而越难以割舍噬灵诀。
罗天宗就像一个饮鸩止渴之人，如今已经病入膏肓。
夏亚能够理解罗天宗历代的选择，正是因为不忍祖宗基业毁于一旦。
他此时叹了一口气，用手摸着那几个字。
“也是一段孽缘……”
……
夏亚见到了火鹤想让他看的东西，终于明白了罗天宗的危机。
不只有外头傲家的入侵，还有来自内部的噬灵诀隐患。
“火鹤让我见到这些，是想让我这个应劫之人，替他，替罗天宗做出选择……”
罗天宗历代其实都有选择，却没有真正做出选择。
那个舍弃噬灵诀的选择。
而今轮到我了。
夏亚捏了捏眉心，有些烦恼。
他很想知道为什么要他来做选择，而他又凭什么能够替罗天宗做出选择?
就凭应劫之人吗？
夏亚摇头。
别说罗天宗是否信服，就连他自己都没能够接受这个身份。
他起身，离开了这个山洞。
听得身后关门的声响，夏亚心脏一跳。
“不对，我好像遗漏了什么东西……”
他仔细回忆了一遍刚才的遭遇，脑中浮现那根断指流血的一幕。
是了！血池！
“按照我当初的推测，这个血池很可能就是如今虚力的源头，而它来自于咎灵……”
他心脏狂跳。
“虚力原来源自咎灵！”
……
有清风平地生成，卷起夏亚的身体，将他带回了火鹤的府邸。
他重新坐在了石椅上，看着棋盘沉默不语。
火鹤望着眼前少年，轻声道:
“见到了?”
夏亚点头，尔后终于抬头，问道:
“为什么是我?”
火鹤没有直接回答，只说道:
“罗天宗建立至今已有八百余年，历代掌权者皆是秉承前人遗志，以壮大罗天宗为己任。”
火鹤说道:
“而噬灵诀是很好的工具，可惜它是双刃剑。”
“历代弟子都想过消除噬灵诀的反噬。”
“师父当年说，想要找到方法，便去先天残境里。
“这也是为何我罗天宗向外人开放秘境的原因。只是一直未能找到。”
“而我那年去了秘境，见到了那四个字时，终于明白。师父说的那种方法根本不存在，他要后人寻找的，就只有那四个字。”
“想要消除噬灵诀的隐患，唯有舍弃噬灵诀！”
夏亚听到这，突然一怔，疑惑道:
“老祖你是说，那四个字在秘境里?！”
按照火鹤的说法，他当年是在秘境里找到的那四个字，那么刚刚夏亚见到的又是什么。
“还记得那扇门吗?”火鹤说道。
夏亚自然记得，他打开那扇门才进到了洞府，说到这，他蓦地想起来一样东西。
“是那个玉牌！”
他拿出玉牌，面有惊色。
手上这块玉牌多次显露过神奇的能力，难道刚才也是因为它自己才又进入了秘境?
此时听见火鹤开口道:
“这玉牌也是师父当年留下的，我用它打开了一个通道，可以直达那个山洞。”
夏亚恍然，即刻又惊讶开口道:
“老祖，这玉牌到底是什么来历，这么神奇?”
火鹤从夏亚手中拿过玉牌，轻轻抚摸:
“你见过了师父的记忆，应该还记得那根断指吧?”
夏亚点头，他不仅见过，还知道那正是穷焉被砍掉的手指，当下回道:
“与那有关吗?”
“因为这玉牌，是由断指的一片碎骨做成的。”
夏亚瞳孔猛地一缩。
“不止如此，那个秘境本也是在断指中，因而玉牌才能有这种能力。”
火鹤平淡的话语，却让夏亚惊得几乎跳将起来。
“这怎么可能！?”
他清楚记得那根断指的巨大，也知道断指中存在着一个空间。
但罗天是如何取到碎骨，又是如何将它变成了罗天宗的秘境?
或许这就是真命境界，夏亚只有骇然。
此时他又醒悟，难怪当初穷焉对凶食很熟悉，更是称呼那头巨鳄为寄生虫。因为那本来就是他的断指，是他的身体。
只是有一点他至今还不明白，穷焉说过，净玉无法打开那扇巨门，但结果却与他说的不同。
是否穷焉说了谎?
还有那个净玉难道也和玉牌一样，是断指的碎骨，不然怎么能够打开那扇门?
他便开口道:
“老祖，既然玉牌是碎骨做的，那么净玉呢?”
“自然也是的。”火鹤答道。
果然如此，夏亚心道。
不过这时他又生出另一个疑问来，净玉不只可以打开秘境里的巨门，还能打开照心镜，这又是为何呢?
只是他还没开口，却听见火鹤说道:
“恐怕我们没时间再说了……”
夏亚诧异看去，不清楚他怎么这时候会说这话。
但当他见到火鹤望向远处的目光时，神色一怔。
“老祖，发生何事了?”
“有人进了照心镜。”
夏亚即刻紧张。
如今净玉在傲家手里，难道是他们又进了照心镜，还是为了那个“真血”吗?
这就是火鹤担心的，他师兄的那个手段吗？
“老祖，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夏亚赶紧问道。
“为什么要我来做选择，我又凭什么，我自认为自己不够资格，也不够能力。”
这是夏亚最迫切想知道的，也是他这次来见火鹤的最重要的原因。
火鹤深深看了夏亚一眼:
“我们都是罗天宗之人，而你不同，你可算是外来人。”
“所以只有你能做出选择，你没有那么许多顾忌，才能站在不同的立场看待。”
“至于说，你凭什么……”
火鹤突然笑道:
“待你拯救了罗天宗，自然有资格。”
夏亚面上一黑，这话等于又绕回来了。
火鹤的一切布局，都基于夏亚是应劫之人，能够拯救罗天宗，尔后替罗天宗做出那个选择。
可是，夏亚有这个能力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