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尘君答了一声是,运行心法唤出母神雪虎,雪虎匍匐在暮澜铖脚下不敢妄动。暮澜铖抬掌覆于虎顶之上,口中念着心法,将一道咒迦注入雪虎身体内,雪虎战栗着身体痛苦的吼叫着。
“这道咒迦是为了封印你本性之恶,既然尘君收你了就是给你了向善灵化的机缘,以后切记再不可荼毒生灵,如若暴露恶念,必遭咒迦反噬。”
倪尘君上前说:“尘君多谢师父点化。”说完收回雪虎,走到暮妡窈身边负手站好。暮澜铖走到灵脉最高处,运行心法聚集灵力,暮妡窈二人都睁大双眼注视着他,他的真气浑厚而深邃,弹指间便可唤出乘黄、玄冥,灵兽在他掌中收放自如,“妡窈、尘君,我们蜉蝣一派大可唤上古神兽,下可唤寻常灵物,这便是‘万灵’,意为万物之灵均可为你所用。可这万灵即便法力再强,也有弱点、痛处。真正大能之人修炼的是更为玄妙的‘朝暮’,这蜉蝣本为朝生暮死之渺小之物,生命极其短暂,常被世人遗忘而忽视,但它们暮死又会朝生,如此循环往复便无人可及,就如这横亘不变的天宇,每日清晨它都是崭新的存在。”
暮澜铖说着张开双臂运行蜉蝣心法,暮妡窈二人仿佛进入了一种虚无的状态,耳畔虫鸣振翅之声都变得清晰无比,眼前鹤栖山的景象飞速穿梭着,自己有如置身天宇最高处俯瞰世间万物,而他们也似乎完全融入风雨阳光、晨雾尘埃,“妡窈,尘君,我们祖上就曾经出了位参透‘朝暮’心法的大能,自此我们蜉蝣一派便都改姓为暮,以此感念祖上功绩。多年来我的心法只能触及‘朝暮’最浅显之地,修行之路很苦稍有不慎还容易疯魔,为师希望你们潜心修炼,顿悟心法,光耀我们蜉蝣一派。”
暮妡窈与倪尘君跪在暮澜铖面前一齐说:“多谢爹爹、师父点拨,我们一定用心修炼心法,不负门派厚望。”
暮澜铖满意地扶起二人说:“妡窈,从今日起你带你师弟日日都要来山间修炼不可懈怠,游走了这些时日,也该收收心了。中秋你出嫁之前,切不可离开鹤栖山。”说完御剑飞回暮府,只留下暮妡窈二人。
倪尘君看出她还是对自己有所戒备局促,鼓起勇气说:“师姐,我有话想和你说,我发誓以后不会再为难你了,只要你让我在你身边就好,我们还回到原来…可以吗?”
暮妡窈看着他诚挚的双眼心里一软,心中五味杂陈,爱恋一个人本没有错,错的该是这世上的礼法约束,如若他们二人无法在一起,回到师门姐弟又为何不可呢?难道就因为她自己的婚事就要永远不与倪尘君相见吗?难道为了与他避嫌还要让他离开鹤栖山吗?这里是他的家,而她应该是他的家人,是护佑他的人。暮妡窈走到他身边踮起脚尖为他轻轻拍打身上灰尘,说:“尘君,炀玏之事你我就此遗忘吧,就如你师父所说的,现在咱们当务之急还是要潜心修炼,你放心,我做你一日师姐,就护你一日,鹤栖山暮家是你的家,答应你很久的游历鹤栖山,师姐现在就兑现。”
倪尘君听了她的话,狠狠忍住眼中激动的泪水,如释重负地开怀笑了,跟着她身后向山顶走去。沿途风景极好,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直通山顶紫澐堂。虽是盛夏但山间遍种灵植,树影婆娑,漫布淡淡香气,暮妡窈走到一棵粗大的古树前对倪尘君说:“尘君,这是百年灵樟,我爹爹说其叶馨香对于伤口很有益处,我让栀然采些给你,你身上的伤都是因我来的,我一直过意不去,前面就是我所住的紫澐堂,我请你喝茶,再带你看点有趣的。”
栀然看见二人回来,赶忙叫下人准备了茶饮,鹤栖山山顶有一处鹤池,距离紫澐堂很近。这里终年仙气萦绕,百花常艳,山中灵鹤常在此处落脚嬉戏,暮妡窈喜爱这个地方便在几年前叫下人在鹤池旁修建了一个小小亭子,闲时便坐于亭中赏鹤饮茶,栀然送来了茶水便识趣地带人退下只留二人在亭中。暮妡窈突然激动地拍着倪尘君手说:“师弟,你看那是鹤王,它生性孤傲,常常隐居山中,极少露面,今天你和它真是有机缘,我试着唤它过来。”说完念了个口诀,一道红色光束施与鹤池中,池中灵鹤在仙雾中若隐若现,其中一只最为高大的灵鹤缓缓地在雾中走出来,振翅飞到二人面前,只见它羽毛黑白分明,全身闪耀着微光,头顶鹤红如鲜血般纯净,一对鹤眼不似寻常灵鹤般微小而是漆黑明亮,鹤王似乎心情大好,高兴地振翅长鸣,其他灵鹤有如受到鼓舞般与它一起附和,一时间百鹤齐音响彻整个鹤栖山。
鹤王走到暮妡窈面前晃动着脑袋就绕开了她,而是走到倪尘君身边停下,倪尘君笑着伸出手掌化出一颗莹莹微亮的海珠,鹤王似乎对于海珠很感兴趣,围着他不住地挥舞着翅膀。
暮妡窈大笑着说:“倪尘君,好你个多情公子啊,这海珠我可是认识,紫岸什么时候给你的?我竟然不知。这鲛人海珠我次次与她见面都十分吝惜给我,你与她相见不过两次,竟然将这海珠送给你了?我看你嘴上说着痴情专一,实则不过尔尔。”
倪尘君被她打趣地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他仔细看着暮妡窈的眼睛,她一笑起来双眼弯弯的,浓密的睫毛覆盖着小小的卧蚕,古人常说闲云野鹤,应该就是此时情境吧,他对着海珠施了个咒,一圈海蓝色的光晕包围着鹤王,鹤王亲昵地凑到倪尘君身边用头蹭着他的手掌,示好之后便振翅飞进湛蓝色的天空中,扶摇直上间羽翼扩展的更加巨大,实有鲲鹏之势。
暮妡窈望着飞远的鹤王说:“尘君,茶也可以喝了,你快尝尝。你说凡人一生是不是都不过如此,有时实在羡慕禽鸟之自由随心,有人曾与我说过,即便只有片刻须臾的时光也是值得珍惜的,我想此刻之景一定会存在我心中,铭记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