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台阁内。
欢姨娘也得了白天里苏圆圆嫁妆的消息,心气更加不顺,但在菱香的劝说下更坚定了要与苏圆圆交好的想法。
晚膳前,欢姨娘便急切的叫上了苏蔚蔚和苏缱缱,带着菱香和伺候两个姑娘的几个丫鬟一道去了珍馔阁就怕被人占了先。宰相府的规矩,一向是早膳老爷大夫人小姐少爷们一大家子一起用,其余的便是各自在各自的院子里用。
苏圆圆验看了外祖备下的嫁妆就已经是午后了,用完午膳也没几个时辰,本想和山茶碗碗在院里坐着摇椅赏赏花逗逗鸟什么的便见着欢姨娘一大群子人欢欢喜喜的来了,欢姨娘出身不高,是个小门小户的小姐,做了苏衍的妾室也没个几年,年纪不大平日是个喜欢艳丽的主。
“得,又来了位难缠的……”碗碗看见了欢姨娘轻声道。
苏圆圆心里附和着,还得堆笑着起身:“欢姨娘怎的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倒显得我无礼。”
“不妨事不妨事,二小姐坐下吧,这不是蔚蔚和缱缱想和姐姐说说话,我便带她们来了。”欢姨娘摇着缎面扇盈盈说道,“这不快晚膳了,我还带了两个小菜来给你佐餐。”
说着,菱香便放了食盒在石桌上。
苏蔚蔚和苏缱缱有些局促,却也忙上前:“二姐姐。”这两个姐妹平素里都是文静恬淡的性子,哪会主动跑来跟苏圆圆玩耍,也就是偶尔早膳的时候见见,打个招呼。倒是有时苏圆圆犯了规矩什么的,两个姐妹都会提醒着,苏圆圆对这点倒是颇为感激的。
看着她二人害羞的模样,便邀三人坐下,院中的丫头上了茶水和点心,苏圆圆笑着将牛乳桂花糖糕端到蔚蔚和缱缱面前:“这是我这新制的糕点,你们尝尝。”
两人拿了一块,细尝着,也没说话。
欢姨娘是个通人情世故的:“二小姐,你瞧我这两个姑娘,不会说话样貌又不佳,以后可要如何是好。”
苏圆圆心里知道她来的目的,却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场了,便道:“三妹妹四妹妹性子安静,是相府千金该有的样子。”
“相府千金么便该像大小姐和你这般,身份尊贵,前程似锦呢。”欢姨娘拣好听的话奉承着,苏圆圆听了这话已经有些反感了,听了一天这些不能吃又不能用的虚话,又来了,便只顾喝茶也没接话。
氛围尴尬了一会,欢姨娘有些忍不住了,吩咐了句:“菱香。”
菱香心领神会,从食盒的最下层拿出了一个上头是镂金花纹下头是木制的深红色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式样小巧的琉璃罐子,隐约还能看到里头有些液体,轻轻端到苏圆圆面前。
欢姨娘道:“二小姐,你入王府我也没什么好贺你的,我晓得你素性不爱金银玉器,这罐子百花蜜是我父亲早年间偶然收得,据说是采世上几百种奇花之蜜酿成,一滴之价堪比斗金,醇香甜蜜之至,女子食之,据说是有养颜奇效的,极是难得,便赠与你罢,也算我一点子心意。”
“这过于珍贵了啊……我可收不得的……”苏圆圆以前打发时间的时候在书上看过这百花蜜的撰写,其味入口甜香,滋味百转,妙不可言,还以为是编者杜撰的呢,没想到还真有,虽很想要嘴上却也推脱着。
欢姨娘瞧苏圆圆本来还是眯着眼半倚在石桌上,见着蜜却坐直了身子便晓得没送错:“再金贵,不过也就是一罐蜜罢了,你喜欢才是最要紧的。”
“无功不受禄,我收了也没什么好回赠姨娘的。”
“这说的哪里话,原是我贺你大喜的,怎好收你的东西。”欢姨娘急忙说。
“姨娘,您是个聪明人,我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我虽指了明王却也是小小侧妃,想来也是说不上什么话的,您不如拿去给大夫人,没准这蜜到那里作用更大。”苏圆圆见回绝不了便直接了当的说,这一天端着说话也累的不行。
苏蔚蔚和苏缱缱哪见过这种架势,也愣着不敢言语。
欢姨娘万没想到她竟把话端到了台面上,只得老老实实的说:“你是个爽快人,我们身份微贱,怎敢去寄听苑讨扰,可怜天下父母心,蔚蔚和缱缱是个老实头,也不得老爷欢心,我是怕来日她们受委屈啊,你如今指了明王,也是有些身份的,我只求你来日帮衬着些你的两个妹妹便罢了。”说着,拿起帕子还抹了抹眼泪。
两个姑娘忙站在母亲身侧,安慰着,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苏圆圆叹了口气,挽了挽头发:“姨娘,您这盘算莫不是太早了,我都还未入王府,自身都无所依靠,恐受不起您这嘱托。”
欢姨娘把心一横,对圆圆道:“不要紧,我只把话与你说了,若你一朝安稳,惦着些你妹妹便罢了。”
“三妹妹与四妹妹与我血肉相连,我若能便不会让她两受委屈,姨娘放心。”苏圆圆也没正面应下,句句都带了如果的条件。
“你如此说,我就安心了。”说罢,也不愿在这里久待,便带着这起子人要回去,“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便先回了。”
待欢姨娘走后,碗碗小心的端着这蜜盒到苏圆圆面前:“小姐,您真要帮着欢姨娘啊……”
苏圆圆拿起琉璃小罐端详:“三妹妹四妹妹生性良善,不似欢姨娘那般通晓世情,本就是我血肉相连的妹妹,不用她特地来说,我若能帮衬着自然不会袖手的,何况我已把话与她说明白了,我自身尚无所依,她心中既明白还留下这百花蜜,如此盛情,我便也却之不恭了。”
圆圆的脸满是笑容,将罐子交给了山茶,“这点子蜜可不能摇了晃了,可得小心着些。”
山茶听了动作更是轻柔,小心地放回了盒子内收了起来,苏圆圆则在心里开始盘算着能拿它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