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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孤独一曲肝肠断2

朱允炆大怒,说:“李景隆你好大的胆,这不是在取笑朕吗?”

李景隆道:“陛下此话怎讲?莺妃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知?是国家重要还是女子重要,陛下难道分不清?”朱允炆喝道:“朕给你六十万大军,你还要我把莺妃给你,你是不是也想让朕把皇位给你呀?”李景隆大惊,立马跪下,说:“不敢,末将全是为了大明江山着想,还望陛下三思。”

朱允炆气不打一处来,风中莺心中也是如打翻了的五味瓶,酸甜苦辣一时涌上心头,泪流满面。耿炳文也道:“李将军,还是另想办法吧。”李景隆也有动容。周剑韬忽然道:“众位将军可还记得柳浩柏?他是柳龙呈的父亲,我们何不请柳浩柏前来做客?略施小计控制住柳浩柏夫妇以后,还怕柳龙呈兄妹不束手就擒?”

朱允炆阻止道:“柳浩柏乃是风尘侠士,不可。”耿炳文却道:“陛下,我看此计可行,我们不伤害柳浩柏夫妇,只是请他们召回柳凤祥姐弟即可,怎样?”朱允炆喜道:“好,周公公,这件事就交由你们叔侄去办,别搞砸了。”周剑韬道声好,也顾不得继续吃饭,辞别众人,和周剑连忙赶赴食乐轩小筑。

不一会儿,来到小筑外,周剑韬心中倒有些忐忑不安,周剑敲门,听到一声“请进”之后,两人推门而进。只见柳浩柏夫妇坐在小舟上,还在饮酒,天鹅围在身边,甚是高雅。周剑韬抱拳道:“在下周剑韬,见过柳大侠夫妇。”

柳浩柏呵呵一笑,说:“原来是周公公,你终于还是来了。”

周剑韬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柳浩柏微笑说:“自从我得知小儿与小女帮助燕王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会来。”周剑韬赞道:“柳大侠机智过人,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柳浩柏淡淡道:“周公公请讲。”

周剑韬道:“当今陛下才是真命天子,朱棣叛乱,柳少侠姐弟想必是被朱棣蒙蔽,才会帮助他的。可是陛下大仁大义,也不责怪他姐弟俩,不过希望柳大侠现在就召回他姐弟俩,别再助纣为虐。”

柳浩柏笑说:“争来争去都是朱氏的天下,何来纣,何来虐?”周剑韬道:“可毕竟陛下是太祖亲封的。”柳浩柏笑说:“周公公,我柳浩柏家事,不用你操心,而朱氏的家事我也不想管。我的两个孩子既然选择了帮助燕王,我也支持他们,你们还是请回吧。”周剑怒道:“柳大侠,你乃是当代大侠,怎么是非不分。”

柳浩柏瞧一眼周剑,说:“想必你就是周公公的侄子了,年轻人脾气还不小,你们请回吧,告诉陛下,若非自己失德,燕王怎么会起兵?”周剑怒道:“你不走,我就带你走。”说话之时,人已扑向柳浩柏,周剑韬大叫“剑儿不得放肆”,可惜早已晚了。柳浩柏只是一挥手,周剑就飞出了食乐轩小筑。

柳浩柏盯着周剑韬,说:“周公公请回,我清净的日过惯了。”周剑韬脸色铁青,再者担心周剑的伤势,只得大步走出食乐轩小筑。还好,周剑伤势不重,两人心想在此耽搁下去也是无用,便走开了。走出不远,忽然火光冲天,天鹅四飞,竟是食乐轩小筑起火了。两人冷笑一声,暗道:“烧了更好。”周剑韬道:“畏罪自杀,倒也是聪明之举。”

叔侄两人回到宫中,把柳浩柏夫妇自杀的消息说了。朱允炆哀伤道:“一代大侠,葬身火海,是我之罪,传我旨意,好生安葬。”李景隆道:“我想定是柳浩柏自知愧对陛下,自杀也在情理之中,现在陛下可还有推辞?”

朱允炆看一眼风中莺,说:“只怕朱棣精明,不会答应求和的。”李景隆冷冷道:“陛下难道忘了,朱棣打着‘清君侧’的口号造反,其中好像有一条就是说莺妃的,你此时以莺妃作为条件求和,他怎么会不答应?”朱允炆久久不语,风中莺暗自一阵叹息,说:“陛下,还是要奴婢去吧,奴婢一定尽力分解他们的实力,不知李将军准备什么时间要我出发?”李景隆道:“越快越好,明天就行。”

朱允炆道:“是不是太急了?还没有通知朱棣呢。”李景隆道:“陛下现在就可以叫人通知朱棣以莺妃作为条件求和的事,我们沿路走慢一些,而且要大张旗鼓,让天下人都知道此事。”朱允炆哀叹一声,说:“这些事你们去处理吧,我想和莺妃独自聊聊。”

李景隆道声是,大声道:“铁凡听令,差十个士兵快马通知朱棣,告知他陛下求和的意愿。狼山五雄听令,你们率领二十万大军以护亲为掩护,到襄樊以后,有铁凡调配,藏好等待我的指令,这就下去准备吧。吴将军和蔡将军以及周剑韬叔侄,你们积极准备参加中原会盟的事宜。我在朝中,等明年中原会盟有了结果之后再出发。”众将领命下去。

朱允炆携着风中莺的手缓行在后院之中,说:“莺妃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接回来的,只是希望你暂时忍耐几个月。”风中莺道:“为了陛下,我愿意放弃一切,只要能破朱棣之师,做臣妾的原意不要性命。”朱允炆搂住风中莺,感激道:“真是难为你了,不过希望你在朱棣大营之中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

风中莺已在流泪,哭诉道:“臣妾知道,臣妾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朱允炆轻轻的擦掉风中莺的泪水,说:“还想听听你的妙奏。”风中莺道声好,双手轻动,丝丝美妙的乐音蹦出琴弦,直到深夜,方才相拥睡去。

第二日,在金陵城外,风中莺一曲《何时归》惹得将士纷纷泪下。良久之后,朱、风两人挥泪而别,两日下来,襄樊已在百里之外,此时正在断肠峡中,峡谷幽深,草木凋零。风中莺看到凄凉的景色,暗自伤心,心想不日就到长安,从此后不知何时才能回到朱允炆的怀抱,一时悲从中来,拿出琴来,素手古琴,弹唱道:“孤独画舫守三年,日日违心赔笑脸。百般世间人情味,只知苦涩何来甜?一场白雪实难见,画舫偏见君王面。互道爱慕相见晚,劳燕分飞只一年。年年岁岁雁来南,岁岁年年还团圆。北国南方皆是家,千里飞行有何难?前路茫茫心凌乱,又见北雁南飞天。心中五味思万千,拙手破琴无良缘。断肠峡中轻抚弦,弦断肝肠亦复断。”

琴声哀怨,风中莺唱的亦很哀伤,众将士闻言,站在峡谷之中,久久不动。周剑韬暗自惭愧,心想:“说来说去,倒还是我害了风姑娘。”低首道:“莺妃,此曲可有名字?”风中莺苦涩道:“《肝肠断》。”

长安城中,姚广孝等众将正在用心练兵,柳龙呈则在一个幽静的院子中,苦练功夫,一日三餐有花蝴蝶和白露浓照顾的无微不至。今天中午,柳龙呈吃过午饭,和白露浓花蝴蝶正在说笑,忽然一士兵前来找他,说:“柳将军,王爷有请,现在操练场等你。”柳龙呈道:“知道了,马上就到。”说着就和花蝴蝶白露浓一起大步赶向教练场。

朱棣见到柳龙呈,抱拳道:“柳兄最近辛苦了。”柳龙呈道:“练功些许小事,何谈辛苦?”朱棣微微一笑,说:“好,金陵来了一个老伯,要找你和柳姑娘,你姐姐已经去了,就在操练场东边。”

柳龙呈心中莫名的一阵恐慌,暗想难道爹爹要我和姐姐回金陵?道:“是。”快速跑向教练场的东边,远远看到柳凤祥正在和一个老人交谈,神情甚是悲伤。柳龙呈大声道:“姐姐,是不是父亲叫我们回去?”柳凤祥见到柳龙呈,双手只抖,泣不成声。这老汉也是悲伤道:“柳少侠,柳大侠已经和柳夫人去了。”

柳龙呈不解,询问道:“我父亲母亲哪里去了?”

这老汉道:“不久前,柳大侠找到我,要我帮忙把这《鬼谷修易》和一封信拿好,只要看到食乐轩小筑起火,就离开金陵,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你姐弟俩。

四天前,我看到周剑韬叔侄去了食乐轩小筑,待到他俩出来,食乐轩小筑就起火了,我冲进去时,只因火势太大,已不见柳大侠和柳夫人的踪迹了,我就把这两样东西送来了。”

柳凤祥把手中的《鬼谷修易》和信递向柳龙呈。柳龙呈呆呆的看着,不知用手去接。他此时心中想到的只是父亲对自己的悉心教导,再想到父子说笑之处,心中一阵悲痛,大叫一声爹爹,跳起数尺,落地吐血,人事不知。

花蝴蝶和白露浓跑得较慢,在一丈外时,见到柳龙呈倒地,大惊,柳凤祥一惊也是非同小可,连呼弟弟,却是不见反应。

这老者握住柳龙呈的手腕,良久之后,说:“无碍,气血攻心,待我为他通一通筋脉即可。”说话之时,双掌在柳龙呈的胸口缓缓移动,须臾之后,这老者道:“柳少侠很快便能醒来,老汉告辞了。”柳凤祥抱拳相送,心想这老者真是奇人,心中一动,问道:“敢问前辈是何方高人?”这老者微微一笑,说:“香山周贤明。”

柳凤祥一惊,暗道:“三十年前中原会盟大会上,出现了十几个用剑高手,其中一个就是‘香山剑’周贤明,不想今日荣幸见到了他。”正准打招呼,却见香山剑瞬间就到了数丈之外。柳凤祥暗叹一声,果然是前辈高人,便未打招呼。

白露浓和花蝴蝶伏在柳龙呈身边大哭。柳凤祥呜咽道:“弟弟没事,很快就好了。”花蝴蝶奇道:“姐姐,小白是怎么了?”柳凤祥心中一酸,哭道:“父亲和母亲被朱允炆杀死了。”花、白两女闻言,惊慌失措,花蝴蝶急急道:“那么我的爹爹妈妈会不会也有危险?”柳凤祥摇摇头,花蝴蝶大哭,说:“爹爹妈妈,你们一定不能有事。小白,快醒醒呀,我该怎么办?”柳凤祥流着泪,抱起柳龙呈,走向他的房间。

朱棣等见景,连忙询问,三女心情沉重,都不说话。朱棣连连搓手,杜晓菲一搭柳龙呈的脉搏,只觉很是虚弱,说:“柳兄内息无事,怎么脉搏却是如此虚弱?”他哪里知道,柳龙呈是气血攻心,而非受伤,因此才会有这样的征兆。

良久之后,柳龙呈忽然大叫一声“父亲”,从床上弹跳起来,冲向屋外。杜晓菲连忙拉住,问道:“柳兄,你这是怎么啦?”柳龙呈忽然跪下,哭道:“我父亲和母亲被朱允炆害死了,我要去找朱允炆报仇。”柳凤祥亦是泪如雨下。

众将士闻言,也是暗自伤神。朱棣怒道:“允炆太过分了,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怎能牵连无辜?”柳龙呈一听到自己父母无辜被害,心中又是一阵痛疼,吐出几口鲜血,晕了过去。郑阿桑道:“看来迎接莺妃的事只有换人了,王爷,要不我去吧?”本来拟定柳龙呈前去迎接风中莺,他此番晕倒,自然要换人。

朱棣点点头,说:“也好,你且去,就算允炆现在真的想求和,也是不行了,中原会盟之后,我定要举兵南下,要他做一个交代。”白熊等将劝说柳凤祥姐弟节哀顺变。朱棣也向柳凤祥等保证,不会让柳浩柏夫妇白死。

下午,众将在苦痛中度过,晚上柳凤祥、白露浓和花蝴蝶守着柳龙呈,一夜未睡,黎明时分,三人瞌睡,昏昏然睡去。待到三人醒来,柳龙呈早已不知去向,大惊之下,找遍整个军营,也是不见。柳凤祥寻思道:“难道弟弟南下刺杀朱允炆去了?”白露浓惊道:“大内高手如云,小龙有危险,我们怎能不去帮他?”

柳凤祥道:“这只是我的猜测,还是报告王爷,请他定夺。”花、白二女也无意见,找到朱棣,说了柳龙呈失踪的事,朱棣大急,要众将帮忙找。姚广孝道:“我早晨看到过柳将军,他说要去接莺妃。”众将心中这才稍安,杜晓菲道:“我也去看看,免得发生什么意外。”柳凤祥更担心柳龙呈,定要南下追上他。

朱静宁拉着杜晓菲,死活不愿他去找柳龙呈,杜晓菲无法,只好答应不去。柳凤祥冷哼一声,说:“花、白两位妹妹在军营即可,有我前去,料想弟弟无事。”花、白两姑娘道声好,柳凤祥辞别朱棣等将,快马追柳龙呈去了。

郑阿桑率迎接风中莺的士兵来到西峡,只见一顶轿子独在数百士兵中央。郑阿桑奇道:“探子回报,明明说有二十万士兵送莺妃,怎么只有三四百人呢?”心中惊奇,还以为前面不是风中莺之部,大声问道:“前面来的可是莺妃之部?”

一士兵大声答道:“不错,你可是柳将军。”郑阿桑这才相信眼前的是风中莺之部,因为朱棣在回复朱允炆时,说的是柳龙呈前来迎接风中莺。

郑阿桑抱拳道:“本将是郑阿桑,柳将军有事,迎接莺妃的事就有本将接手了。”那士兵道声好,放下轿子,道声告辞,纷纷离去。郑阿桑大奇,心想这些难道不是莺妃的随从?问道:“众位难道不到长安?”那士兵道:“我们的任务只是把莺妃交到你们手中,现在我们任务完成,自当回去。”众士兵走后,看着孤独的大轿,郑阿桑暗叹道:“连一个丫鬟也没有,这朱允炆未免太小气了。”道:“来人,前去迎接莺妃。”

众将士走到风中莺的轿前,郑阿桑跪拜道:“末将郑阿桑参见莺妃。”此时风中莺缓缓走出轿子,说:“郑将军不需客气,有劳郑将军了。”

郑阿桑微微一笑,说:“莺妃请上轿,我们这就启程。”风中莺道声好,八个士兵抬着风中莺,一路向北。走不出十里,忽闻一声大喝,只见柳龙呈人剑合一,刺向风中莺的大轿。郑阿桑吓了一跳,急急道:“柳将军这是何故?”

八个抬轿士兵惊恐未定,连忙放下轿子,护在风中莺的轿前。柳龙呈不愿伤及士兵,停手喝道:“统统走开,这是我与她的私人恩怨,你们莫要掺和。”

郑阿桑走到柳龙呈身边,奇道:“柳将军这是何故?莺妃乃是陛下求和的诚意所在,你怎能心存杀念?”柳龙呈恨恨道:“朱允炆根本就没有求和的意思,否则又怎么会杀害我的父母?这风中莺在朝中扰乱朱允炆的视听,此次北上,说不定也是大有阴谋,不能让她踏进长安半步,否则长安城还不乱了套。”郑阿桑连道不可,柳龙呈也不理他。

风中莺在轿中听到柳龙呈前来杀她,心中忽然一痛,心想男儿皆是无情,果然不假,既然陛下不要我了,现在死在柳龙呈的手中也好,于是走出大轿,说:“既然柳将军这么恨我,以为是我挑拨陛下杀害柳伯父和柳伯母的,你这就动手杀了我吧,女子除了为男人作牺牲品之外,还能做什么?”她说话时,勉强遏制泪水不让留下。

柳龙呈闻言,颇有感触,再一见风中莺的脸,心中忽然一片茫然。想起自己独行江湖之时,曾与她的缠绵,不觉心有余悸,总是觉得对不起花蝴蝶和白露浓,甚至对不起风中莺。郑阿桑对风中莺抱拳道:“莺妃切莫见怪,柳将军父母双亡,心情不好。”然后拉着柳龙呈,说:“柳将军,莺妃是无辜的,你何苦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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