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榜之事,原本只凭霍方所言,北堂封并未放在心上。可是今日所见,他心头一紧,大感震惊。
禁武使的背后是掌管皇城钦查司的霍乘黄,全福的背后是珍宝阁的全禄。
霍乘黄、全禄都是元门弟子。
同时,这些被杀之人都被他跟蓝星所见。
最后,这场诡异布局的地点—慕天苍的朔州。
元门七弟子,涉局者已有五位。
剩下的两位,一位闲赋田园,多年隐居不出;一位不问世事,一心修剑。
秘榜野心,不言而喻。
但是,只杀些无足轻重之人,未免有打草惊蛇之嫌。还是说,这不过是些障眼之法而已。
——
重云山,密林处。
全福死后,线索自然也就断了,两人将全福安葬后,顺道去了一趟菩静寺,寺中小僧告诉两人,行空前日便下山去了,至今未归。
“全福死了,这行空也找不到,师兄,下一步怎么打算?”两人行走在密林间,蓝星开口问道。
“菩静寺里的和尚说行空前日便下山了?”北堂封沉吟道。
“对,前日,也就是我们来寺中找行空的那天。”蓝星意会到北堂封所指。
“也是禁武使遭到暗算的那天,这行空借铜老血书拖我们下水,到底有何目的呢?”北堂封说道。
“进城的时候,只是觉得他不简单而已,现在想想,这朔州之事,看来,多半因此人而起。”蓝星说道。
“远在中州皇城的禁武使要找他,是因为怀疑他杀了行衍。但我们进城时,朔州密探竟早就暗中盯上他了,这是不是代表朔州城里早就有人在等着他了?”北堂封道。
“师兄怀疑慕天苍?”蓝星问道。
北堂封摇摇头道:“慕天苍确有嫌疑,但他身为北庭之主,在自己地盘上拿个人,何必如此遮掩?倒是这朔州的限城令更令人怀疑。”
“限城令?”蓝星一时不解,“师兄是指朔州城门仅限三人同行进入?”
北堂封点点头,说道:“原本我以为那只是一道城防命令,没什么特别之处,现在看来,很可能是专门针对禁武使的。”
“禁武四使合用秘技,这道城防令若是针对他们,只放三个进来,四使秘技便不复存在了。”蓝星想了想,说道。
“此人明显对行空有意,所以借朔州限城令挡住禁武使这块绊脚石。”北堂封说道。
“能调动一城之力,此人必不简单,即便不是慕天苍,肯定也跟他脱不了关系。”蓝星说道。
“此人应该知道杀禁武使的后果,所以才大费周章弄这限城令,本意无非是阻挠一下,应该并不敢真下杀手。”
北堂封说完,沉吟片刻,又沉声说道:“可是,他应该也没料到,有人却在这朔州城里挨个把禁武使解决了。”
听了北堂封的话,蓝星摸了摸下巴,莞尔道:“我们在这朔州城里,好一番折腾,难道就是为了看这一出螳螂扑蝉,黄雀在后的戏吗?
北堂封也无奈的摇摇头,知道这只是蓝星一句戏言,无非是想缓和一下心头郁闷而已。
两人自从出了万空山,这一路来,所经历的困惑太多。但这些困惑,却由不得自己分心,这些支离的碎片汇合起来,矛头已经指向了元门。
“铜老说楚英找到了让城外禁武使入城的门路,应该是跟这朔州城防有关,我们回去打探一下。”北堂封说道。
“那这秘榜之事呢?”蓝星问道。
“全福死了,这秘榜之事一时无从下手,若这秘榜真要在这朔州谋事,应该不会只杀几个禁武使这么简单。”北堂封不由的眉间皱起,叹道:“现在我们能做的,只能先找出限城令的背后之人。”
“如此也好,从源头查起,省的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蓝星点头说道。
——
两人回到会馆,正要进门,阿葵便小跑着迎了上来。
“两位公子,你们啥时候出去的?”阿葵疑惑道。
阿葵一句话,噎的北堂封一时语塞。
从青峰山回来时,跟阿葵打了一个照面,就去了全福房间,在全福死后,为了不被发现,两人便翻墙跑了出去。现在,两人又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会馆门口,若不是眼瞎,任谁都觉的怪异。
“我们想什么时候出去就出去,用的着跟你说?”蓝星也被问的有一丝尴尬,所以佯装生气的说道。
“是,是,您说的对,小的嘴欠,您别放在心上。”阿葵赶紧赔礼道。
北堂封见状,摆摆手,拉起阿葵来到门外墙边角落处,问道:“昨日,我俩走后,你可看到那院中女的去了哪里?
“当时也没太在意,就只看到她上了街。”阿葵挠头想了想,说道。
听到阿葵回答,他一时有些失落,在这偌大的朔州城中找一个人的行踪,无异于大海捞针。
“我想起来了,她中间又回来了一趟,然后又急匆匆的去了城南。”阿葵拍了拍脑袋,突然想起来道。
北堂封心中一喜,但又见阿葵回答的如此笃定,不禁疑惑道:“你怎么知道她去了城南?”
“我也不敢保证,只不过她临走的时候,问了问我朔州阙城镇卫营的位置。”阿葵答道。
“阙城镇卫营?”北堂封好奇问道,这个名字在天元王朝军制中倒是没有听说过。
“听说是镇抚使贺兰大人特设的,就在城南那里,占着一大片地,原来是朔州城防营的府衙,现在改叫这个镇卫营了。平时,城防军操练也都在那边,敢情应该就是换了名字,朔州百姓还是习惯叫它城防营。”阿葵见北堂封难得有不知道的地方,话匣子一下子便打开了。
“好。”见阿葵有跟自己讲讲这朔州城防营历史的苗头,北堂封拍了拍阿葵肩膀,及时打住了。
北堂封转身要走,又停了下来,看了眼阿葵,问道:“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家里就只有母亲和我。”见北堂封问起自己家人,阿葵一愣道。
“你愿不愿意换个地方,换个活法?”北堂封指了指珍宝会馆,对阿葵说道。
“换个地方,换个活法?”北堂封话里有话,阿葵却一时间难以理解。
“皇城钦查司,你听说过吗?”北堂封也不拐弯抹角。
“啊?皇城钦查司?这...这”
听到皇城钦查司的大名,平时巧嘴的阿葵,惊的结巴起来。
“你若愿意,可带上你母亲同去。只是从朔州到中州皇城,路途较远,难免颠簸辛苦。”北堂封问道。
“当...然...愿意...”阿葵如在梦中,结结巴巴的答道。
“会馆差事,我会替你说明,你大可放心。”北堂封见阿葵还在慌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阿葵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之中,被北堂封一拍,顿时惊醒过来。俯身便要拜谢,却被北堂封死死托住。
“不用谢我,我答应过你,保你性命,我这人漂泊不定,只能给你找个庇护之所。”
两人话别,蓝星施施然走了过来,诧异问道:“你推荐他进皇城钦查司?”
北堂封点点头,说道:“此人善于应变,细微处能嗅到危机,他敢孤注一掷,冒死帮我们,足见胆识、判断力惊人,只不过因为出身卑微,家境贫寒,才阻碍了前程。既然人家都豁出去了,我们又何不痛快点。”
“嗯,皇城钦查司的确适合他这种人。”蓝星点点头,又摇头道:“你帮他做这些。到头来,人家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哈哈,可能,他觉的还不是时候吧。”北堂封轻笑一声,便朝前走去。
“我也得在这朔州城里发展一个自己的人。”蓝星摸了摸下巴,小声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