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自从知道了景湛和安澜的事,不经意间总多关注两眼,看见安澜招惹终风,景湛跌跌撞撞的离开,难免摇头叹息,一只手突然伸到面前,抬眼一看,童臻一双桃花眼正闪闪看着自己。
“我想请你跳支舞。”
稚子脸腾地红了:“我不会跳舞。”
童臻二话不说牵起她的手,将她拉进场中。
“我教你。”
二人面对面,稚子盯着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像被蛊惑一般,随着他的脚步挪移开来。
“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跳舞也会。”
“的确厉害,只是少些谦逊。”
“明明能力不凡,为何要谦逊。”
看着童臻毫不掩饰的傲色,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涌上心头,自己这是怎么了,稚子轻轻摇了摇头。
“脑袋里又在想什么,”童臻笑笑,语气十分温柔,“晚上睡得好吗?”
“什么?”
“你知道,有的人出族后不适应,夜间很难入睡,你呢,会失眠吗?或者做噩梦?”
“不会,我睡得很好。”
感觉这个话题有点太过亲密,稚子手心发烫,停了脚步退开:“我有些累,先回寝舍了。”
“我也打算回去,一起吧。”
二人进了书院大门,快走到寝舍时,只见竹林中一人捂着胸口坐在溪边,稚子犹豫喊道:“景湛?”那人应声抬头,果然是景湛,满脸泪水十分痛苦的样子,稚子走了过去,身后童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跟了上来。
“你不舒服吗?要去看医师吗?”
“我的心很痛,像有东西在撕咬。”
稚子想起落英会上安澜游走在男学子之间敬酒邀舞的景象,不由暗暗叹气,一旁童臻冷嗤:“看上那种女人,你眼神也不太好。”
稚子瞪眼让他闭嘴,正在这时,妖娆做派的安澜走了过来,她打量着眼前三人,目光停留在稚子身上。
“你就是那个考第一名的书呆子?没想到你和景湛倒挺有话说。”
“闭嘴!”
“不要这样说稚子!”
“你不该这样说景湛。”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童臻看景湛和稚子互相维护,不由翻了个白眼,安澜看他发声,一脸不屑道:“关你什么事?难道你也看上她了?哼,一个身份低微的平民,一个独来独往的书呆子,你们二人倒是相配。”
童臻笑了:“我们二人是很相配,你这么在意别人的身份,所以才选择了终风,抛弃面前这个人?”
安澜变了脸:“与你无关,管好她,别总和我的人见面。”
童臻的毒舌很久没有场合发挥了,此时冷笑道:“你的人?我实在不知哪个是你的人?上学年你痴缠过的含治,还是刚才邀舞不成的终风,还是面前这个景湛?这样的效率,再过两个寒暑,这书院的男学子岂不全成了你的人。”
“你!”
稚子忍不住打抱不平:“刚才在舞会上你有意结交别人,大家有目共睹,既是如此就该与景湛断了来往,说个分明,才是对他公平,可你又说他是你的人,反反复复何其荒唐。”
安澜瞥向景湛,得意的抱起双臂:“我现下让他走,你看他会走吗?哼,他到死都逃不开我的手掌心!”
童臻闻言皱了皱眉,稚子看着表情阴狠的安澜,不由打了个冷颤,安澜转身离去,景湛焦急起身追了上去,稚子目瞪口呆立在原地。
“看到了吧?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脑袋都不正常。”童臻开始数落稚子,“让你总心软做好人,管这些闲事做什么,闹了半天你得什么好处了?你总和那个景湛见面,今天安澜这么一闹,回头书院里传你的闲话怎么办,你怎么不知道谁好谁坏呢。”
稚子推开童臻,大步跨了出去,不想脚下一扭,哎呦一声向前倒去,一双手臂及时从后面揽住了她。
“小心站稳,怎么长大了,性子也愈加倔了。”头顶传来的声音十分温柔。
稚子的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甩开他匆匆走出竹林。
三日后,童臻正在寝舍读书,月白忽然急匆匆冲了进来,见南羽和吉光不在,关门上前:“将军,忠武右将军这两日有些奇怪,突然对一个南渊女孩有了兴趣,像是动了真情,整日跟在她身后。”
“哪个南渊人?”
“叫……安澜。”
童臻头都没抬:“不可能。”
“是真的,忠武将军像突然陷进去一样,十分痴狂,昨天有个学子和安澜多说了两句话,忠武右将军拽着他就要打架,差点惊动了监院。”
童臻从书中抬起头,皱眉道:“带我去看看。”
来到终风寝舍,月白借口差走了其余两人,终风上前行礼:“参见辅境大将军。”
“起来吧,”童臻紧紧盯着他,“听说你这几日与安澜走的很近。”
“没错,我要与她成婚。”终风仰起头,满脸执拗。
童臻眯起眼:“成婚?你什么时候对她有意的?”
“飞英会后,我满脑子都是她。”
月白问道:“忠武将军,飞英会之前没有看出你对她有半点好感,怎么三日时光就谈到了成婚?此事过于轻率了吧?”
终风拔高了嗓门:“我要成婚!我想看到她对着我说说笑笑,一日见不到她我就心中难受,看到她和别人在一起,我就心痛难忍……”
“将军,”月白担忧道,“此事太过怪异,不像忠武将军以往举止啊……”
“你都看出怪异了,难道我没看出吗?”童臻盯着终风,只见他越来越激动,捂着胸口坐在椅中,这个动作瞬间让童臻有了熟悉的感觉,在哪里见过呢?
对!竹林,是景湛!自己也曾见过景湛捂着胸口的痛苦模样。
月白看将军陷入沉思,静立一旁不敢出声,短短片刻,童臻开了口:“没错,应该是了。”
“将军想到了什么?”
“如果我没料错,他这是中了南渊禁术。”
“禁术!”月白吃惊,“有人对忠武将军用禁术,难道知道他的身份,想害他性命?”
“此禁术为情蛊,不伤人性命,中蛊之人会对蛊主情难自禁,言听计从,几乎成为蛊主的提线木偶。”
“忠武将军乃昆夷重将,执掌平定军团,想控制他,此人是何居心?”月白道。
童臻冷哼:“具体原因之后再查,现下忠武将军已然失控,要设法解了这蛊才是。”
“将军可有解救之法?”
童臻摇头:“通典只记录禁术,并无解法。”
如今这仙境六族,恐怕只有她一人能解此蛊。
石渠阁中,稚子刚刚整理完一个书柜,顾不上擦头上的汗水,又坐在桌边翻开一本新书,脚步声响起,景湛走了过来,有了上次竹林的事情,稚子已决定不再掺杂进他们的事。
“稚子,我今天来是想对你道声谢,我在书院没有朋友,只有你一直在帮我。”
“不用谢我,我没帮到你什么,只是听你说了说话而已。”
“能让我有地方倾诉,已经是对我的帮助了,谢谢你。”景湛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
稚子觉得他神态不对,上前拉住了他:“你要去哪?”
“与其等着五年十年后生病衰老,在痛苦折磨中死去,不如现下做个了断,我实在忍受不了了。”
稚子没想到他竟然要寻死,一向的好脾气也被激起了怒火:“你何至于要死!即便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有更多有意义的事情去做,你连死的勇气都有,就没勇气忘掉她重新开始吗!”
“我忘不掉,忘不掉,”景湛摇头喃喃自语,“我不知道……我只觉得,死了……死了就不用这般难受了。”
书院短短一年,景湛已变得面色黯淡形销骨立,心中折磨自不必说。
稚子想劝,却又不知从何劝起,正在此时,突然从她身后飞来一个纸鹤,摇摇晃晃落在地面,稚子扭头,没看见一个人影,上前捡起纸鹤打开,看到纸上简单写着几字。
“他中了情蛊。”
稚子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看向景湛,一瞬间,所有事情都想明白了。
难怪,原来如此!
稚子惊得头皮发麻,先磕磕碰碰的绕到书柜后面,想寻找扔纸鹤的人,但午后的石渠阁十分安静,一个人都没有,她顾不得其他,回到原地一把攥住了景湛的手:“景湛,你相信我吗?”
景湛缓缓点了点头。
“那好!”稚子莫名的湿了眼睛,“你听我说,我可以救你,你现在就回寝舍,给我些时间,你要向我保证你不会再寻死,要等我的消息,能做到吗?”
“你能让安澜回到我身边?”景湛眼底露出一线光彩。
“对,我能让她回到你身边,你千万不要再有寻死的念头,好吗?”
“嗯。”景湛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