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正是白玉。她与滕烈在那异界深谷之中,结成一对情侣,相互间深爱入骨。那时因滕烈胸前的游戏烙印误被打散在身体之中,成了半实半虚之体,白玉便为他取了一个别号,称做若虚。
后来滕烈在艾青竹的相助之下,修达断道境界,遭受断情天谴,偏偏白玉赶来,在那时被滕烈看到。这天谴之力是何等厉害,登时将滕烈心中有关白玉的记忆通通抹去。白玉见滕烈不再认他,负着心痛而去。可是这些日子里,她没有一日不再思念滕烈,每日盼望的便是与他重逢。可是这天大地大,滕烈既已离开,又到哪里寻他?她每日为免这相思之痛,便潜心修习道法,要将滕烈忘却。这滕烈并未忘却,她却也已修达了断道之境。道法一成,她对滕烈的思念之情便再也无法抑制,离了姐姐白雪,自行游走天下,欲要再寻滕烈。
这一日,白玉见这江水春光,不由得在小舟上放声而歌,想不到却又与滕烈相逢。她实怕滕烈见她之后,再度转身而去,也不说破,只邀他共游江上。可是谈到后来,又怎能忍得住,便揭去面纱,自报了姓名。可是滕烈此时,却哪里能够记得起她来?
白玉自哭了一时,抹去了眼泪,笑道:“是啊,我认错人啦。你很象我从前的一个朋友。”
滕烈道:“我说也是。你的名字,是叫做玉儿么,真是好听的名子。”
白玉道:“你若觉得好听,便一直叫下去好了。”
滕烈定定地看着她的脸庞,并不出声。
白玉也看着他,忽然问道:“你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滕烈微笑道:“你脸上当然有花,还是很好看的花呢。”
白玉道:“我从前本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因为有一个朋友喜欢,便成了这个样子,再也没有变过。”
这本是那是二人在深谷之中的对话。当时二人烤藤为食,滕烈便是这样定定地看着白玉,说道:“你脸上当然有花,还是很好看的花呢。”
当时白玉答道:“既然你喜欢,我以后就总是这个样子,再也不变化啦。”
想起那日的情形,白玉忍不住又是眼圈一红,低头拭泪。
滕烈只道她是想起那位朋友,不由得心中黯然。他只希望白玉的那位朋友便是自己,却不知道,那位朋友本来就是他滕烈。
白玉强打精神,笑道:“滕烈兄,你现在可有心上人?”
滕烈摇头笑道:“这个可是没有。”
白玉道:“那么你希望自己的心上人,生成什么样子呢?”
滕烈脸上微微一红,没有作答。
白玉道:“你既不说,我便替你说上一说,且看我说得可对。”未待滕烈开言,她便接着说道:“你的心上人,她当然是好看得不得了,有着一头垂肩的长发,一张脸白里透红,就象千年的美玉,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裙……”
这话便是滕烈随那茅山道士孙平昊从天罗大厦跃入异界深谷之时所说,白玉当时正附身在滕烈胸前的游戏印记之中,便是因为听了这段话,才变成了现在的模样。自别滕烈之后,这段话在她的脑中也不知反复念过了几百遍几千遍,此时念了出来,便是语气神情,也与当时的滕烈一般无异。
滕烈隐约记得,这段话确实是自己说过,便在此时,也是做如此之想。而眼前这位名唤白玉的女子,不但和他当初想的一样,甚至更是美貌百倍。可眼前这位女子,心中分明已经有了另一个人在。
滕烈心中既有此一念,不由黯然,苦笑道:“那人也真是有福了。”
白玉讶道:“什么,什么人有福了?”
滕烈心中所想,自然是白玉那位朋友有福。此时他却不想再说,伸了一个懒腰,歉然笑道:“白玉姑娘,今日能与对对月荡舟,长谈至此,幸何如之?只是,天色已经晚啦。”
白玉哪里知道滕烈的心思,只道自己此时再也无法打动他的心意,叹了一声道:“如此是我冒昧了,咱们这便回去吧。”荡起小舟,掉头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