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看着地下断碎的藤条,笑道:“这藤条甚是古怪,不过也既然饿了,只好将就着吃一点吧。我现在周身全无力气,不能亲自做饭给你吃,只好偏劳你了。”当下指点滕烈钻木取火,收拾起滕条,用枯叶包了,埋在地下加热,如做叫化鸡一般。过不多时,已然熟了。藤条取了出来,竟然有些竹笋般的香气,尤以那蓝色的藤条,味道最为鲜美。两人都是饿得狠了,也不在乎滋味,吃了起来。滕烈吃得狼吞虎咽,白玉却是慢条斯理,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咀嚼。后来滕烈吃完,便眼也不眨地看着白玉,只觉她吃东西的样子,也是颇为有趣。白玉被他看得小脸一红,笑道:“你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滕烈微笑道:“你脸上当然有花,还是很好看的花呢。”
白玉初成人形,对人情世故所知甚少,听他是夸赞自己美貌,心里甚是高兴,笑眯眯地问道:“我便是在你下落之时,听了你说的话,才变成这个模样,也不知道象不象?”
滕烈笑道:“不象!”
白玉愕然。只听滕烈叹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太美,我想象不出来。”
白玉温言道:“既然你喜欢,我以后就总是这个样子,再也不变化啦。”
滕烈心中大为感动,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小手,道:“你要是再也不变,那就再好也没有了。从今以后,我愿意为你做一切的事情,若你死了,我也会为你死掉,不会独自活着。”
白玉晕红了双颊,低声道:“我……我也是这样。”声音虽小,语气却甚是坚决。这枯木林中阴森森地,又是遍地断藤,兼以漫天云气乌黑,风景实在令人气闷。可是两人心中甜蜜,只觉此时此地,便已是人间天堂。两人相偎而坐,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这处奇异的空间里,似乎并无天时变化,也没有白天黑夜之分,一直便是这样。
忽然间白玉问道:“你在这空间的外面,是不是还有一个朋友,肯为你而死?”此事是她附身于滕烈胸前游戏印迹之上时所闻,此刻忽然想了起来。她既已对滕烈倾心,只觉滕烈便是她的,怎可与人共有,居然醋意横生。
滕烈笑道:“我是有一个朋友在外面等我,不过不是女孩。他的名字,叫做宋楚歌。”
白玉听得不是女孩,便松了一口气,问道:“就是那个戴了眼镜的矮个子男孩?我见过他的。”滕烈与宋楚歌计议之时,她便潜在一旁,自然看见了。
滕烈道:“是啊,我来到了这里,他寻我不到,一定很不放心。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白玉摇了摇头:“我附在你身上之时……”忽然想起了滕烈胸前的男子气息,不由脸上一红,“当时我化身极小,接近虚无,只能听,不能看,连动弹一下也难。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
滕烈默然不语。
白玉道:“看来只有那道士知道这里是什么所在。要不,咱们去问问他吧。”若是这世间有什么人白玉最不想见,便是那孙道士。可是此时她想的只是滕烈要出去,那自然该去找他问路,其他的事情,都顾不得了。
滕烈摇头道:“就算他知道离开的办法,也一定不会告诉咱们。咱们还是自己找一找,说不定也能回去。”他让样说,心中实在也无把握,只是知道孙道士要与白玉为难,因此不愿前去寻他。
白玉也不说话,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两人都知道对方的心意,相视一笑。
就在此时,忽然有一阵“呜呜呜”的长响从远处传来,声音震荡四野,胜于黄钟大吕。藤烈皱眉道:“这是什么声音?”
白玉颤声道:“不好,这是古藤笛。你听这声音,他吹了这么久都没有换一口气,他的妖气很强。”
滕烈奇道:“妖气,你是说,这人是个妖怪?”此刻他早已把白玉看成了人,反而觉得妖怪很是稀奇了。
白玉急急伸手,掩住了他的嘴:“别说话,他已经到了!”
果然,那“呜呜”声停了下来,有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是啊,我已经到了。你们有看到我的孩儿吗?”
滕烈向那人看去,登时吓了一跳。只见他身高足有三丈不止,头上生着两只巨角,似是鹿角,细看又不太象。此人除去一条短裤之外,几乎是一丝不挂。而身上的皮肤,竟然是蓝色的,泛出幽幽的油光。在他的手中,拿着一支长笛,斑结处处,样式甚为古朴。
白玉问道:“你的孩儿,什么孩儿?”
怪人道:“我的孩儿带了一群家将,便住在左近。今日我来探望他,却不想见得尸横遍地,他们都已经给人杀了。”他说得冷冰冰地,想是伤心过度,整个人已经木然了。
滕烈见他说得可怜,心中为他不平起来,问道:“你的孩子是谁杀的,这么多条性命,他真也下得去手吗?”
怪人道:“他不但杀了我的孩儿和家将,还将他们的身体一段一段切了开来,任他们曝尸在地。”
滕烈听得竟有如此惨事发生,不由大怒:“这人是谁?你带我去找他!”
怪人道:“我正是要去寻他。你们愿意同去,那是再好不过了。”伸出大手,一把便抓起了藤烈,放在肩头。另一只手正要再抓,白玉已经轻飘飘地跃了起来,一边落在他的另一只肩膀上,一边笑道:“还是我自己来吧!”怪人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丝欣赏之色,也不说话,迈步便行。
滕烈坐在他的肩头,觉得甚为平稳,问道:“杀你孩子的人,你知道是谁了吗?”
怪人哼了一声,道:“除了那些自称降妖伏魔的和尚道士,还能有谁?”
白玉道:“不错,尤其是那些坏道士,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怪人又扭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甚是嘉许,却道:“你说的很是不错。只是那些坏道士,未必就比和尚更坏了。”
滕烈插口道:“和尚道士虽然坏,倒也不足为奇,还有比他们更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