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烈听方柔素如此一说,几乎被饭噎到。停下筷子问道:“为什么要关门,大家都很喜欢的在这里啊。而且有我在,那些人不会再来捣乱的!”
方柔素笑道:“倒不是怕谁捣乱。只是没有了钱,诊所办不下去啦,怎么能不关门?”
滕烈忖道:“这方姐姐心地仁善,定是给人看病总是很少收钱,故此穷了。可得想个法子帮他一帮。”便道:“方姐姐,可否让我看看你诊所的账目?”
方柔素道:“一个小诊所,又有什么账目了。无非是些购置药品与器材的单据,还有一堆医病收费的收据存根。这个正是我头疼的,现在连欠人家多少药钱,都算不清楚呢。故此虽然准备关门大吉,却也不好说走就走。”
滕烈皱眉道:“算不清楚账目,你也敢开诊所?这也真是奇了!”
方柔素苦笑道:“我只知为人医病,救死扶伤,哪里想得到这些细事。真的干起来,才发现太难。这诊所到现在能坚持三个月,已经算是不错啦。”
滕烈道:“方姐姐,我倒是学过一些会计知识。如果你信得过我,把你的这些东西,拿来给我看一下可好?”
方柔素本性淳和,也不虞有他,点了点头。此时饭已吃罢,二人收拾了碗筷,方柔素便把一堆单据取了出来,给滕烈过目。滕烈见这些单据多而杂乱,知道方柔素真的没有账目,便道:“方姐姐可否拿纸笔来给我。我在这里为你把账目清理出来。大概到明天早上就可以了吧。你如果倦了,可以去睡一觉。”
方柔素道:“那怎么使得?你今天已经帮了我大忙,又要你做这些琐事。”
滕烈道:“账目之事,可不是什么琐事。大至一国,小至一家,凡事的管理,都要归到账目上面,要有一个数目。便是配制药物,开出单方,也要数目拿捏准确,才能有效而不至浪废。”
方柔素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虽不尽信,也不知如何驳他。但是若让滕烈帮他清理账目,心中却是不忍,道:“理由如此,可是这怎么使得?”
滕烈看着她温柔的样子,不由得想起养母关盼盼,对她更生依恋。关盼盼身份孤儿院院长,杂事繁多,对滕烈虽然关心,可时间毕竟有限,真正陪他的时刻也是极少,便如方素柔这般,小室相赔,低言软语,那更是几乎没有了。这滕烈对方柔素既生依恋之心,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帮她。当下滕烈回转头来,看着方柔素道:“方姐姐,便是你不要我帮你清这账目,我也不愿离去啦。我本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地方可住,今日遇到了你,只当你便是我的亲姐姐一般,真的不愿离开了。”
他的这番说辞,本是拙劣到了极点,连十岁的孩子也未必能够骗倒。可他说这话时,一半是在骗人,一半却也是出于真心,那真情流露出来,眼圈竟自红了。
方柔素心地一向单纯,除去治病救人之外,居然毫无机心。她这三十年来,几曾遇到过这样的事?又看滕烈说得情真,竟然不知如何是好,迟疑的半晌道:“烈儿……”话一出口,脸竟红了。原来自滕烈向他介绍自己之时,便要她称自己为“烈儿”,可方柔素一直总觉心里隔了一层,便唤他做“小兄弟”。这烈儿两字一出口,便是已经认了他了。
滕烈听她如此称呼自己,立既爽脆地答道:“哎!”
两个人一齐笑了起来。
方柔素道:“烈儿,你既没有地方去,便先住在我这里好了。只是这里地方狭小,只有一张床,你又是个大男孩,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