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东部,梁家剑炉。
山脚有墨袍男子御剑而至,梁家的守炉老人似心有灵犀,早早便盘坐在旁等候。
男子收剑,手执北域的通用剑礼,向那早等候在此的梁家长辈躬身道:“陈家陈子,受师命,前来请剑。”
梁家老人闻言不由嗤笑道:“你们陈家的剑心还真是难思量,好端端的剑修不当,非要跑到那中土拜入墨家当个读书人。反正你不是我梁家人,我也懒得头疼,不过一想到陈老头吃闷亏的样子,倒也蛮舒适。”说罢挥挥手示意陈子跟上,两人一同走进了这剑炉。
不一会儿,两人便走至了剑炉深处。只见那深处插着一柄剑,剑长2尺1寸,剑身透着淡淡的寒光,剑柄为一条金色龙雕之案。漏出的剑身部分,上书着两个墨色古字,长生。
陈子望着那柄只远观就令人眼眸发寒的剑,念叨着:“梁家一世磨一剑,磨得一柄念长生。”老人接过话来:“是呀,为了这柄剑,差点磨掉我梁家前后几代人的心气神,不过刚一世百年光景,这剑炉就已然冷冷戚戚了。”
陈子释放周身全部剑意,竭力运转起观星圆满修为,缓缓走近那柄插在地上的剑。
梁家老人在后默默点头:“到底是天赋啊,不炼本命剑,却依仗生而剑心,已念神境的达境登足观星。要能成功将此剑炼为本命,必是大炼通灵。说不准还会趁此契机一步迈入觅天境。陈老头,你有个好孙子。”
东洲,东岳城,东墨书塾。
王林瀚已经在这书塾住了大概一周有余,虽然有那唐慕卿的不对付,但年方五岁的孩童,终于还是和其他孩子一般,每日念书诵读。
放学钟按时响起,再送走所有的孩子。墨成便把王林瀚领到后院,开始准备传道。
“前些日让你诵读的《墨藏》读完了吗?”墨成坐在熟悉的太师椅上,问着桌前的孩童。
“回先生,已经诵读过完整一遍,只是不曾有什么体会。”王林瀚恭敬答道。
“不着急,你继续坚持每日诵读即可。今日先生我与你说一说这天下修士的光景,我辈修士大致分为东洲的魔修,西荒的体修,南疆的术修,以及北域的剑修。当然中土的修士,就多而杂了。我们墨家隶属中土九流之一,一度力压百家成为中土的显学。”墨成的脸上露出了几丝笑意,“所谓修道之行,离不开心气神三样,外炼气内修神再问心,就拿你这明器来说吧。你可运气来驭使的话,就完成了小炼;待到你可运神来驭使,便已达中炼;当你可随心驭使,这明器便也被你大炼。这便是世人所说的通灵境的三炼。”
“不过天下之大,修道之人千奇百怪。就像在那南疆有一老翁,嗜酒如命,之后更是将那酒水炼为本命,说到底倒也是福源深厚之人,本命大炼,更是七十多的高龄迈入化仙,当为我辈楷模。真叫是这酒仙翁,醉时人间最得意。”墨成端起茶杯,略微可惜的望了望这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大有那喝酒的爽快。
“先生先生,那你是不是化仙人呢?”王林瀚不由得好奇问道,墨成闻言一笑,摇了摇头,“这化仙境哪有那么好入,修道炼气修神都不难,稍有点资质,后天努努力,这辈子多少能落得个观星境。单是这问心可就难于青天了,百年来多少惊才艳艳之人倒在了这问心之上。”
“我墨家倡导兼爱非攻,只可惜几十年前的一场乱局,我一时私心,使得心境有缺。此生再难望化仙。”墨成深深叹了一口气,“林瀚,你家中长辈将你送来我这求学。是希望你治得墨家学问,一生秉持兼爱非攻。不过我想你能记得,这世间不是所有的恶开头都是恶,不是所有的善开头就是善。我墨家自先祖墨子以来,一直倡导门人兼爱非攻。我觉得很好,只是不全对。”
“人一旦有爱,必然存恨。一旦恨浓,便难以兼爱。我们没办法忽略我们的恨,这时候就需要非攻,我先前曾游历西荒,那边善战,老弱病儒皆可战,他们以战止战,以战养战,你总能在那边发现纵横家的门人。我墨家门人与那儒家门人都喜欢与人讲道理,这在西荒可就落得太下乘。”
王林瀚似乎想起了什么:“先生,万一这世间不是所期待的样子,我该怎么做?”
墨成听此,默默起身,走出门。
望着远处天边的云,心气神好像一瞬间耗尽,悄声说道:“先生我也不知道啊。”
王林瀚随着先生一起望着远处天边的云。
“你想想打出生起,人们的灵魂都空空荡荡,大家做人都很容易,好坏的到头来也没差。大致就是人的善良和恶毒都不够纯粹,有人修道所为长生,有人治学只求善终。一世百年,有多晒少人会被记住,上一世圣贤,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今世我辈修士要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墨成望着天,沉甸甸的说到。
“林瀚你年纪尚小,学问道理还浅。记得人从天上,载得春来;其后遇事不决,可问春风。”
“弟子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