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元拿了姜文鸣送来的药材,在礼官的护送下回到客栈。
他将上午发生的事,讲给唐婉听,唐婉笑得肚子疼,真是无招胜有招。
“这国师是白马寺主持的师傅,你一脚踹翻他,白马寺的高手必然来报复,我们赶紧走吧。”
唐婉收拾好东西,三人从客栈后门溜出,趁夜出了皇城。
白马寺禅房,多嘉盘腿而坐,几十年的辛苦,被李孟元一脚踹的稀烂。他一日如老了几十年,面上再也没有往日那不可亵渎的神晖。
“师傅,梵经进太学的事,就此罢休么?”
“贤人都伸了脚,再进太学,也是被人打将出来。”
“我白马寺庙,高手如云,又有诸侯支持,真要动武,区区太学,何足挂齿。”
“皇朝纲统,本是读书人所定。到人家家里吃饭,要坐主人的位置,这道理讲不通,道理讲不通,武力再高有何用。”
“师傅受此大辱,若是就此罢休,只怕会动摇梵寺在周国的根基。”
“唉,打打杀杀就能找回道理?叫芹儿送他一曲梵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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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孟元一脚踹翻多嘉的事,当晚就在京城传的沸沸扬扬,众老夫子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寻经据典辩十年,贤人一脚就揣翻;圣学端拱在朝堂,字大如斗无须言。
“梵寺的道统,源于神族梵皇的迦梵歌,有五真知,三法解脱,四分人阶,转世轮回等等教理,最善辩经,当年梵皇跟神帝辩经,神帝辩不过,就将他揍一顿,告诉他:拳头硬才是真道理。梵皇头一甩:你打死我好了,我就是不服。”唐婉给李孟元讲梵寺的根源。
“梵教又称是神僧与舞女之教,神僧败了,舞女就该来了,孟元你今晚说不定要大饱眼福哦。”唐婉说着,忽然脸就绯红。
“师傅,我可以看看梵寺的舞女么?听说梵寺舞女之舞,乃是天下最美之舞。”田淳突然插嘴。
“年纪太小,看什么舞女,那舞女可不光好看,还能要人命呢。不早了,你也好睡了。”
“知道了。”田淳瘪瘪嘴,老老实实爬回车厢睡觉。
夜色下,三匹白马拉着一辆圆棚马车,沿着官道缓缓而行。
唐婉靠着李孟元正在打瞌睡。
“真来了。”她坐直身躯,忽然睁开大眼,一副好期待的表情。
月光下,一排裹着轻纱的女子,拿着琴,箫,笛,鼓等乐器,从前方飞来,拦住马车去路。
“芹儿有支献给月光的舞曲,想请李贤人鉴赏。”
李孟元一看,这些女子身上只裹了一层薄薄的轻纱,遂哈哈大笑道:“荒山野岭月下无灯,不能尽兴,几位还是改日吧,等我到了哪处有灯的宫殿歇息时,诸位再来可好。”
芹儿拍拍手,有人举着几颗人头大的夜明珠,将四周照的如同白昼。
李孟元摇头叹口气笑道:“这荒山野地,烂泥土中,我有娇妻学生在身侧,你家神僧刚被我踹了一脚,你这舞不跳也罢。”
芹儿被他说的一呆,我是来跟你比斗道学,谁让你真看跳舞么?
唐婉锤了锤李孟元,撒娇道:“哎呀,我要看嘛。”
“那公子觉得要如何才能看的芹儿之舞?”
“自然是红楼玉阁中,夜月照莲湖,酒至三分醉,才思如泉涌时。”
“好,既如此,本月十五,渭水潇湘楼静候公子大驾光临。”
看众女离去,唐婉大不乐意。
“哼,你什么意思,老实交代。”
“哎呀,荒山野地,几个女人跳艳舞,有什么好看的。”
唐婉气的双眼瞪的滚圆,“哼,你个下流胚。”
“你喜欢看,十五你去潇湘楼看好了。”
“你说的哦,可不准赖皮。”
“有什么好赖皮的,再说她们哪有你跳的好看。”
“哎呀,孟元,你越来越下流无耻,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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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人跑了,举国哗然。
十五潇湘楼之书生斗舞伎,被传的沸沸扬扬,万众聚集,翘首以待之时,李孟元居然爽约。
片言只语未留,将芹儿姑娘在潇湘楼晾了一夜。
“好你个李贤人,我今生必与你不死不休。”芹儿银牙紧咬,握琴得手竟摈出血来。
众老夫子越发感慨,贤人行事果然高山仰止,一脚踹翻,一言晾之,便将梵寺打入泥浆不得翻身。
唐婉本来非要去看芹儿的夜月诞育生命之舞,却被李孟元整晚关在客栈房间里孕育生命,手软脚软之下只好作罢。
过了许久,唐婉还一直埋怨李孟元。
有了周皇送的珍药,唐婉的身体依然恢复缓慢,两人到了一处叫周家镇的小镇,见此处风景秀丽,居民朴实,便决议在此养好伤再走。
周家镇只有一个小小的道观,跟周国梵寺泛滥大为不同。那观主执意邀请李贤人与唐婉去道观落脚,李孟元对道观有心理阴影,不想去。但唐婉觉得客栈人多闲杂,拖着李孟元跟田淳住进道观中。
道观是个三进的院子,连主持一起也就5个人,主持姓姜,是个修仙未成的皇族,七段的练气士。
他看唐婉教田淳的数学,实在是妙绝天下,比筹算更简单易解,尤其用那粉笔在木板上讲课,真是别出心裁。贤人之道,果然超凡脱俗。
尤其李孟元的体术,不练气也能踏风而行,让他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他虽在小道观隐居,作为皇族难免关心天下事,时常向李孟元请教,诸侯分据,皇家威权不振,该如何解。
但李孟元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不跟他谈这些空泛之事。不是他不想谈,政治这东西他实在了解不多,若是被主持看破了他这个用犁耙换来的贤人的老底,那可就呜呼哀哉。
过了几日,一个年轻人风尘仆仆赶来,见了李孟元磕头就拜。
“老师在上,弟子姜维真拜见。”
李孟元一把拉起来,这年轻人,虽说一身青衣,但腰缠玉带,衣领袖口都纹着牡丹绣,脚踏青云屐,一看就知道是个皇子。
“我也就虚长两岁,老师二字却是当不起。”李孟元心道:“我今年19,你看起来至少也16-7岁,大家年纪差不多,你就不要为难我,我这贤人是个西贝货。”
果然姜维真是来求学的,贤人在周家镇住下来,一时还走不了,这请教学问的大好机缘岂能放过。当朝皇帝就把太子送来了。
李孟元真是愁苦,他觉得自己肚子里那点学问,怎么教的了太子,总不能拿着唐婉的小学数学敷衍吧。
他想了许久,觉得还是问问再说,“太子殿下,须知学海无涯,我虽是个贤人,所知也有限,不知殿下想学什么?”
“学生自然想学理政治民、富国强兵之道,但来时父皇再三叮嘱:学问是小中见大,先生教什么,学生就学什么。”
李孟元觉的自己差点被噎死,本来你要学理政治民富国强兵的大道理,一句话实非所长就能推的一干二净,如今可好,想赖都没法赖。
“甚好,甚好,既如此,身体乃是革命本钱,你身子单薄,我有一套太极拳,正好传你。”
李孟元的教两个皇子练拳,道观里的几个道人都来观看。
“想学都可来学,这拳法练得人越多,便越有气势。”
众道人一听大喜,于是这小小道观,每日早中晚,便会传出气势雄浑的读书拳拳经声。
“提书进门,吸气,摊书上桌,呼气…”
唐婉总觉得这书生练拳的气势,完全没法跟船工相比。那拉进门,推上床………何等雄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