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苗用实际行动,对韩冬生做出了回应,她把门锁住了,把韩冬生锁在了门外。韩冬生一时间呆住了,其实他模拟过很多次今晚的这个桥段,但他计算的结果都是柳苗打开了门,然后他深情的与她抱在一起,然后旋转跳跃不停歇……而现实是,他被锁在了门外。韩冬生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从晚上,一直呆站到第二天早上,房东开门的时候。
柳苗坐上北上的火车,留给韩冬生的是无限的悲伤。韩冬生几天都没有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培训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返校准备文化课的考试了。韩冬生也想尽早的离开这片伤心地,但悄无声息的就走了,多少显得太失败。所以韩冬生决定悲壮的离开,他请仅剩下的几个男同学一起喝了顿酒。在经常和柳苗吃炒饼的东北小饭店,他们痛饮着。
借酒消愁多是年少时候做的事情,多半又是因为感情。年少的人没有办法去恰当的处理自己的情感问题,当它一旦崩塌就会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学大人一样喝酒就变成了最好的化解通道。很多人认为只要深醉过,就可以忘记悲伤,但酒精所产生的短暂麻痹功能,并不能真正的化解忧愁,韩冬生不懂,就是觉得喝酒才是壮烈的。
一众人围着小圆桌,就着几个凉菜喝的酩酊大醉。韩冬生在抱怨,其他人在规劝。
韩冬生:“你们说,哥们我差在哪儿?她柳苗,怎么就,怎么就能拒绝呢?”
同学甲:“这事儿吧,就是你太当真了,你看人家老六,和旁边美术班那个小姑娘。不到一个星期就住一块儿了,老六的饭钱都是那个小妮子掏。可你们谁知道,老六在他们学校就处了一个对象,人家就是玩的开,这不考试一结束老六就把小姑娘踹了,那就是两个字‘潇洒’。再看看你,老韩,你给人家柳苗花了多少钱?人家和你亲过一口吗?”
韩冬生:“你们太庸俗,感情不是你们认为的那样,老六就是个牲口,他太孙子,我是真喜欢柳苗,用心喜欢的那种。”
同学乙:“你别说老六怎么样,你倒是不牲口,可你最后落下什么好处了?我告诉你,从一进这个班,我就看出来了,柳苗心机深着呢,老韩你玩不过人家。人家就是吊着你,仗着你喜欢她,各种玩儿你。”
同学甲:“老韩,你细想想,她能看上你什么。你说你长的吧,不是那种特别帅的。有钱吧,你家又不趁钱。追柳苗的多了,你说他怎么就会看上你,她就是在玩儿你,哥几个之前都没法劝你,你陷得太深了。现在,既然拉倒了,就拉倒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就吊在柳苗这一棵树上呢。”
同学丙:“老韩,你呀,太嫩。其实这话我原本不该说,但既然到这一步了,哥们给你透露点你不知道的吧。你以为柳苗是什么好鸟呢?哥们早就打听过了,她在他们学校,是出了名的骚,早就被人那个了,也就在你面前装贞洁烈女……”
不等丙说完,韩冬生就拿起装酒的纸杯子向丙砸过去,幸亏丙反应快,用手挡住了,但啤酒却泼了个满脸。韩冬生站起身,要对丙动手,被身边的两个人一把拽住。
韩冬生:“你特么再瞎说,老子弄死你。”
同学丙:“谁特么瞎说谁是你孙子,你问问他们学校的人去,也就你贱不特特的把人家当块宝。我要不是把你当哥们,我他妈才懒得说呢,又他妈不是老子的是事儿。”
韩冬生挣脱开拽着他的两个人,一把拽住丙的头发,用拳头一顿猛凿。丙也拽着韩冬生的头发两个人厮打在一起。学艺术的男生对留长发有一种执念,平时很有一种艺术气质。但打架的时候,头发就变成了累赘,总是对手动手的首选。
两个人厮打在一起,众人花了很大力气才把他们分开,小饭馆儿的桌子被撞倒了,桌上的盘子碗碎了几只。幸好饭店的老板和韩冬生他们都很熟识了,最后老板只是劝他们赶快散了,并没有让他们额外赔偿。众人驾着韩冬生,把他送回了住处。另外几个人则把丙也送走了。
即使柳苗并没有接受韩冬生,但韩冬生并不后悔自己对她所做的一切,韩冬生绝不允许其他人当着自己的面诋毁柳苗。好哥们也不可以,况且丙一直都是嘴贱的人,韩冬生已经忍他很久了,今天这个事情也只是借着话头收拾他一下。喝酒并不能消愁,但发酒疯是可以的,尤其是趁着酒劲修理该修理的人,尤其妥当。
第二天大家分道扬镳,其实大家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只是一同上课的同学。因为昨天的一顿酒,连那点虚假的情谊都所剩无几,和除了丙以外的众人告别之后,韩冬生也离开了这座城市。
“六月的天气,空气清晰印记战火硝烟的讯息。”这是韩冬生写高考的一首歌,记录着高考前那一段时间学校里的紧张气氛。所有人都在没白天没黑夜的刻苦复习着,就连平日里学习成绩倒数的同学都装出一副很努力的样子。韩冬生讨厌这些虚假的人,不够洒脱。韩冬生前几天在校园歌手大赛上出尽风头,他自弹自唱的《六月天气》力压群雄力拔头筹。比赛之后,他就变成了校园里的大明星,可能因为爱情上的挫折让他有些消沉,也可能是因为众人热情的追捧,韩冬生开始变得很另类。
他开始明目张胆的逃课,尤其是数学课,他能和数学老师擦肩而过的离开教室。韩冬生觉得数学其实很简单,但自己就是不会。其实班上的其他同学也不会,与其相信自己的所学,倒不如相信运气。选择题之外的题目,都是天书。但他们就是要在那里坐着,就像很多人不信佛一样,但每天都还是会烧香拜佛,因为他们有所求。韩冬生原本也想这样,但他一听数学老师说话就头疼。所以他找数学老师谈了一次,数学老师是个慈祥的老老师,老师知道韩冬生这样做也是在尊重自己,那就随他去吧。
韩冬生逃课的时候,会偷偷的爬上实验楼的楼顶。锁楼顶的锁子已经被人破坏掉了,只是因为它在高处,很少有人注意到。在楼顶上可以看到整个操场,低年级的学生们在上着体育课,他们笑语欢颜,并没有像高三那些人一样感觉到焦虑。
高考前的一个月,高三的学生们就像被抽去灵魂的躯壳,眼神都是空洞的。韩冬生喜欢听着操场里热闹的声音,跑步时候的口号声,球场的叫喊声,操场杨树在风里的摆动声。韩冬生就躺在沥青的地面上,看着天上飘过的云彩,想着此时此刻的柳苗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