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悦与顾夜阑缠斗许久,终是体力不支,停下了手脚动作。
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着水,浑身早已是湿透的狼狈样子。顾夜阑的眉头紧锁,不管白悦多么用力的挣扎,说出多难听的话,他硬是用力将白悦拉进怀中,轻抚着白悦,希望可以短暂安抚。
白悦起先还硬扛着,但是刚刚淋雨一场透心凉,加之以拳脚出气,更是耗费了太多体力,她只得任由顾夜阑拉她入怀。不知为何,这个怀抱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冰冷,反而让白悦卸下心防,眼泪不住的夺眶而出,继而转为失声痛哭,她原以为自己对于陆麟可以顺其自然的放手,却不知,动了感情的那颗心疼起来是可以要人命的。
有多久,她没有这样痛哭一场了,在外人面前,她感情淡漠,委屈感知不到,伤心也不至于痛哭,这次却能在这样一个‘阴狠狡诈’的人面前痛哭。白悦解释不了,白小鱼亦无法解释。
白悦不知的是,顾夜阑虽然是在刀口舔血的日子里,一日日的成长为如今的地位,可他最恨的就是使用肮脏手段达成目的,赢就赢得光明磊落,强迫就强迫的人尽皆知,那些卑劣的手段,顾夜阑素来不屑,更不愿去做。
白悦对顾夜阑的误解,他不想解释,对他而言,也没有所谓。
许是哭久了,又或是淋雨,身体受寒,白悦哭着哭着便昏睡过去。顾夜阑摸了摸白悦的额头,滚烫。“来人,去请医生过来。”顾夜阑厉声道。段进即刻亲自去请医生。
顾夜阑拦腰抱起白悦,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床上,又嘱咐别墅内分配的家庭管家,来帮白悦换下湿透的衣服,自己便守在门外,若有所思着些什么事情。
段进请医生去探视白悦,自己则留在厅内,等待顾夜阑的雷霆之怒。
沉静了片刻,终是段进忍不住先开口。“Boss,我自作主张了,不曾想,会给小鱼小姐带来这么大的悲怆。我原以为……”。段进的话被顾夜阑的厉声打断。
“你以为她这么个拎得清的人,最多便是打那人一顿,恨透了他,然后便可以回落白堂,与我结亲?”段进的手段黑白两道通吃,这点顾夜阑太过清楚,对顾夜阑,段进自然是忠心不二,可他的心机却并不深。
“但你却想错了一点,她竟然在那么短的时间,就想明白了是有人在背后安排了这么一出,还想到了我,你太低估她了。段进,你这次的举动犯了我的大忌,但我不罚你,你且记得,在白小鱼身上,别动那么多诡计,那样只会让她厌恶我三联会,对于联姻,不会有半分的好处。”顾夜阑并未大怒,段进点头,领命。
段进虽自作主张,却让顾夜阑发现了白小鱼的心机并不如看起来那般简单,他倒是更加满意这个联姻的决定了。“段进,你去把白悦的痕迹清一清,这一遭下来,她的确不可能再待在南市,心安理得的享受白悦这个身份了。”
段进领命后便去处理了。
许崇阳拖着伤了的腿,在家等了许久,才见到浑身湿透的陆麟,仿若没了精气神般,挪着脚步回了家。说是挪步,一点也不夸张。
进门后,陆麟几乎是瘫坐在餐椅上,许崇阳瞧着他这个样子,心下也是不忍,一起长大的兄弟,这么多年,陆麟在外一直是个阳光大男孩的形象,哪有如今这般失魂落魄过。一肚子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这个时候,只怕任谁都想打他两拳。
“找到白悦了吗?”许崇阳开口便问道白悦。
“我找不回她了,可能永远也找不回了。”陆麟低声回复道,像是在回答许崇阳的问题,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许崇阳不知该说些什么,陆麟又开口了。
“我从前只觉得,小悦是感情经历的少,加上性格有些淡漠,只要我努力拿出全部的诚意,就一定会感动她,走进她的心。从她看着我的眼神,清澈中多了几分暖意,我就知道,我可以做到的。我们之间发生的点滴,让我相信,我可以,可以跟她拥有未来。可这样一场庆功宴,我糊里糊涂的喝多了,怎么就。”许崇阳听到陆麟声音里的哽咽,心下也不好受。
“麟子,先别想这些,你全身都湿透了,先洗个热水澡,不然一定会着凉感冒,你想让陆姨担心吗?”许崇阳拿了条干毛巾,披在了陆麟的身上。
“感冒,小悦也淋湿了,她会不会得感冒呢。我得,我得去给她买点药准备好。”说罢,陆麟起身便要出门,身体被冰冷的雨淋透,还没缓过来,走步也不十分的稳当,险些栽倒在许崇阳怀里。
“好了,你别逞能了,先坐好。”许崇阳干脆把陆麟按在椅子上,不让他动弹。
陆麟坐稳后,又开始喃喃自语,眼神里的无助,是许崇阳从来没有在陆麟的眼中看到过的。从前的陆麟,做什么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自有骨子里的一股自信。
“崇阳,崇阳,你知道吗,我刚刚见到白悦。在亲眼看到我,这么,对不起她之后,她没有骂我,没有打我,说话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她,她还跟我说对不起。可是那眼神里的遗憾和疏远,分明骗不了我。可是,为什么是遗憾呢,她再也不相信我们还有未来了,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片刻的停顿后,“你又怎么能懂。那一刻,我几乎感觉到我失去她了,永远的失去她了,我不要,不要。”陆麟的话在许崇阳听来,已是充满了绝望。
“麟子,你先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事情,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白悦有白悦的痛苦,你也有你的痛苦,可你要是想挽救这一切,先要保证自己是清醒的,你得回忆起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回忆,陆麟现在的回忆,只停留在昨晚不停的喝酒时,对于怎么跟陈岱走到一起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还有,陈岱那边,总也要有个交代。”许崇阳是学经济的,权衡大局,是他固有的思维方式,此刻,众人都在怪陆麟,心疼白悦,却没有一个肯问一句陈岱,是不是也有什么委屈。虽然这个时候,他本不该说这些,可是,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可陆麟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一个自己从未放在心上的陈岱呢,原来的谦谦公子,此刻却顾不得那些了,在江边与白悦的的一席话,让他早已心灰意冷,此刻,就只想自私的痛苦。
嘭的一声,901室没有关严的门,被关思远一脚踹开。
“你们真是好兄弟,这个时候还想着帮这个混蛋去安抚‘情人’。”关思远是因为陆麟爽约,把他们一家四口晾在餐厅五个小时,来找他兴师问罪的。却在小区门口碰到了去找白悦的苏眠,苏眠避重就轻的把实情给关思远讲了一遍,关思远当即便怒上心头。
看到椅子上的陆麟,关思远的火气便再也控制不住,冲上来抓紧衣襟便将陆麟提了起来,陆麟也丝毫还手之意都没有。
“混蛋,这样伤了小悦,你还有脸在家里好好的坐着。”说罢,一拳已经打在了陆麟的脸上,许崇阳立刻去拦,却被关思远反手甩到桌边,苏眠见状,也上前去阻止。
“思远,现在找到小悦是第一重要的,你在这教训他,有什么用。”苏眠一语说道了重点。关思远这第二拳才没有打下去,“陆麟,你给我记着,从现在开始,你没有资格再接近小悦,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陆麟句句听着,一言不发,听到关思远这句‘没有资格’,反而冷笑一声,缓缓开口,“没有资格,对啊,我没有这个资格了。”语毕,关思远和苏眠便匆匆出门,未出门口,只听身后的陆麟提醒“我刚刚在江边见到小悦,你们去那,让她好好的回家。”
没有应声,苏眠和关思远便朝江边而去,却一无所获。他们便以江边为中心点,两个人分头去白悦常去的地方找寻她。却仍然没有踪迹,此前白悦也经常在外发呆,有时发呆有些困了,便随性就睡在外头,不回家了。苏眠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但是这一次,苏眠没有把握了,毕竟,她也从来没有见过白悦,这般伤心过。
此刻的白悦正在顾夜阑的处所,吊着退烧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