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扶起凤楼的上半身,让他躺在自己怀里,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息。
还好,虽然微弱,但还有救。
把凤楼背在背上,顾年尝试着站起来。
“啊……”
她背不起来凤楼,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之前掉下来摔着的地方,此时已经疼得麻木了。
咬着牙,汗一滴滴顺着侧脸的轮廓滑下来。顾年反复试了几次,才站了起来。
一步一步地往回挪,顾年把凤楼放在树旁的时候,她已经累虚脱了。
眼前又出现了一层薄雾,视线模糊了起来。顾年想,她好想睡一觉啊!
让她睡一会儿吧,就一会儿,等醒来了再伺候二爷。
顾年眼睛都快合上了,这时听到凤楼低沉的闷哼声。
打了一个激灵,顾年猛地睁开眼。不行,不能睡,寮公……
他们背靠着的这棵大树,离溪流不远。
顾年拄着树枝,慢慢地走到溪边。其实,她身上到处都是擦伤和划伤,现在每走一步都疼得快窒息了。
吸了吸鼻子,原来,痛到极致就哭不出来了。搁以前,磕碰一点,她都能哭得死去活来。还有二爷……他总会一边骂着她蠢,一边用手给她揉。
二爷……
疼得那么厉害,顾年都没哭出来。可是一想到顾承翊,她就委屈地撅起嘴,硕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不哭,不能哭。顾年胡乱擦了下脸,她得留着,等见到二爷的时候再哭,用眼泪使劲儿淹他。
想到这些,顾年破涕为笑。
收了收情绪,她从破烂不堪的衣服上撕下大大小小的布料。一时之间,她的小臂和脚踝处都露了出来,肌肤上遍布着猩红的擦痕。
顾年把这些布料分了类,从轻薄的里衣上撕下来的完好衣料,可以用来简单包一下伤口。外衣较为柔软的部分沾湿用来清理伤口。
可是摆弄好之后,顾年才发觉这些不够,总共可用的不过几块。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顾年转头看向昏死过去的凤楼。
寮公,冒犯了哈……
反正给他清理伤口也要把衣服扒掉的,少些部分也没什么。
要说顾年一个小姑娘扒一个大男人的衣服会不会害羞。
其实说实话,这两个字是不存在顾年身上的。
要是有人跳出来质问,顾年会一本正经地说教:师父说,医者眼中,不分男女。您这么说,是置在下的医德为何处?
有事“师父说”,没事儿……没事就没事了呗。
为了方便,顾年的袖子已经全撕下来了,手臂上的伤口没了衣服的摩擦,也不那么疼了。
顾年麻溜儿地先褪去凤楼的墨色外衣,看到的就是浸满暗红色的里衣。
顾年的手抖了一下,心口发闷。她忽然想起从上面掉下来的那一幕……
刚从边缘上翻下来的时候,寮公在她下方,那个时候,寮公好像睁开了眼睛,然后从下面护住了她……
顾年咬着唇,她一定能把寮公给救回来的。
深吸一口气,顾年脱掉了凤楼上身最后一件衣服,看着上面遍布的陈年疤痕和新的伤口,尤其是看到了后背上的箭头插着的地方,眼泪又一次哗哗地掉了下来。
拔掉箭头的那一刻,凤楼闷哼了一声,身子不停地发颤。
“寮公……先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凤楼好似听到了顾年抽泣的声音,没再动。只是背上淌下来的汗,一滴又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