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汪星仁提供的晚餐滋味上乘,就餐环境也堪比星级,但是大家都吃得很丧气,各自心照不宣。
小秋还沉浸在命运不公的哀叹里,峰峰和菲菲想着自己不仅没帮上好姐妹而且顺利被汪星仁洗脑,沉浸在叛军的自责里,而汪星仁想着如何说服小秋。
看来,只得拿出杀手锏了。
不一会儿,大家的餐盘里都只剩下酱汁,餐桌中间的沙拉盘也空了大半,汪星仁用餐巾沾了沾嘴角,准备开启下一个环节。
“汪先生,你家太漂亮了,我能到处转转吗?”菲菲对这个大房子十分好奇,她这个小业主也想具体测量和富豪之间的距离。
“当然,刘妈,你带着菲菲小姐到处看看,一定要详细介绍哦。”
“是。”刚才开门那个慈祥的妇人回话。
“峰峰,有个专属地方是留给你,你一定要去看看。”汪星仁对着身后的女仆使了个眼色。
峰峰先是惊讶,然后起身,跟着女仆朝楼上走去。
“公主,我要带你看样东西。”
小秋看着汪星仁的眼睛,知道他又要试图说服自己:好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小秋跟在汪星仁身后,从大厅中部的木质楼梯朝上走。
抬头仰望,木质楼梯像一条长蛇,向上盘旋,直到高耸的天花板。小秋撤回有些晕眩的目光,跟着汪星仁走上二层、三层,直到最后一层。站在一扇和别墅门差不多大的木门外,想象着里面的情形。
“公主,这是我的房间,请进。”
汪星仁推开门,只见里面是一套采光极佳的套房,有房间里该有的一切,还有运动房、书房、禅房等。
小秋长大嘴巴,扑面而来的奢华感让他目瞪口呆,这个面积近五百平的地方只有汪星仁一个人住,太奢侈了。
“这边请。”
小秋跟着汪星仁走进他的房间,里面没有开灯但有荧光浮动,如同置身于深海玻璃隧道:“哪里来的光?”
“上面。”
小秋抬头,看见大床正上方是一片星空,璀璨的星光从玻璃窗上投下来,在床铺上描画夜空的盛景:“天啦,你把档次拔这么高,我还怎么回家住,这不是打破我心里的平衡吗?汪先生,你让我来不是炫富吧?”
汪星仁不回答小秋的话,继续说:“公主,你看。”
小秋顺着他的手指,看到了“勺子”状的星状:“那是北斗星,在书上见过的。”
“公主,你仔细看。”汪星仁扶着小秋的胳膊,让她坐在床上。
小秋浑身一哆嗦,这在平日里一定被解读成表白的信号,不过她已经知道了汪星仁的小秘密,所以没什么担心。
她坐在汪星仁那张松软的床上,和汪星仁对坐,两人的目光通过那个方方正正的玻璃窗,在遥远的星空上寻寻觅觅。
如果这个时候,身边的人是我所爱就好了。这是多甜蜜的时刻呀。可是身边的人,偏偏是汪星仁。他不可能对我感兴趣,我也对他不感冒。小秋心里有些遗憾。
“看到了吗?北斗星旁边的星星。”汪星仁问。
小秋揉了揉眼睛,重新凝神,这才看清了北斗星四周一串蓝色的星星跑来跑去。
“那是什么?”
“你再看看。”
只见这串蓝色星星忽而离开北斗星,像一串蓝宝石般从天而降,它的降临迤逦俏皮,忽快忽慢,忽明忽暗,越来越靠近小秋。
“会不会砸下来?”小秋忍不住捂住眼。
汪星仁淡然地说:“不会的。”
近了,更近了,最快的一颗触到玻璃窗。
“取下来给我做根项链吧!”小秋在蓝色的幻光中,生出憧憬,那是她在朱雀国做过的公主梦。
“呵呵,公主,你想起来了,耿耿王子说过要给你做项链呢!”
忽然,蓝色星星消失了。
小秋像是从梦里惊醒,一脸失落:“到哪儿去了?”
“在这儿呢!”汪星仁从床上下来,打开立柜的第三格抽屉,里面有蓝光闪出。
小秋跑过去,看到是那个蛇形玉石在发光。
两人捧着玉石回到床上。
“公主,能请你拉起裙摆吗?”汪星仁说。
“干什么?”
“不是,你的胎记......”
“哦。”小秋恍然,然后轻轻拉起荷叶裙摆,露出大腿根部的胎记。
这时,那个蓝色的胎记发着幽幽蓝光,蛇一般的形状好像灵动起来。
小秋心一惊:有时洗澡会看到胎记疑似发光,原来真的会发光呀。她有些紧张害怕:“这怎么回事?”
“公主,这是九天国主在跟你说话呀。”汪星仁满眼激动。
“这,这,不,不......”小秋恍惚。
“公主,你的身上三世都打着朱雀国的印记。当年你和耿耿王子被放逐人间接受考验,临走前,九天国主在你身上种下印记,寄托思念。每当印记亮起,就是他在跟你说话呀。”
“这三世以来,九天国主从未停止对你的思念。你是他的女儿,更是寄予重任的继承人。因为没法见面,他只能把思念注入蓝星,从宇宙那端来到这个星球,跨越万水千山,给你带来老父的心跳呀。”
小秋的眼睛朦胧了,原来这个蓝色印记,竟然如此不平凡,原来偶然瞥见的幻象,竟然是老父的一片情深。
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发觉!在前几世,那么多年的时光里,这个印记多少次的暗自闪光,却没有回应,等在宇宙那端的老父该有失落呀?
小秋想起秋妈,如果有一天自己远嫁他国,秋妈一人留在这里,没有电话没有航班没有通途,只能把思念化成心灵的讯号,一次次地叩击那个听不到的人的心门。
这是多悲伤的情感,多繁复的曲折,多悲哀的希望,多不可原谅的遗弃呀。
小秋哭了,哭得好自责,好伤心。泪水带着几世的曲折,化成奔腾大海,流向终将干涸的尽头,希望尽头抵达时,心中的结已经解开。
可遗憾的是,尽头来临时,结并没有解开。
小秋的泪水干涸时,自责反而更重了。
“公主,近来蓝光经常闪现,估计是朱雀国那边形势紧张了。”汪星仁说。
“嗯。”小秋疲累地躺在床上,“我会努力的。”
“公主,国主要的是你的真爱。爱这个东西,在地球无法鉴定,但是在我们的星球,是可以和盘托出的。”
“我会努力的。”小秋自语。
***
小秋很累。她躺在软软的床上,感觉自己重得像座山。
汪星仁看她双目微合,便去厨房给小秋准备点水果。冰箱里空空如也,他想起刘妈今天购的物还没有拿上来,这个时间点刘妈估计还在陪着菲菲,便自己去一楼的后厨拿。
回身上楼的时候,他端着水果,走进二楼的通道,拐入楼道尽头的房间。
“咚咚咚”,房间朱红色的木门响了。
汪星仁推开门,在暗红的光线下看见峰峰,峰峰前面一个巨幅的屏幕闪烁着。画面上,一片巨大的草原上,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畅聊未来。
“吃点水果吧?”汪星仁走过去,坐下。
“哦,好。”峰峰擦了擦眼角,坐起来。
“很感动吧?”
“是呀。”
“李安很厉害,他的电影都很细腻。”
“嗯。你相信这种感情吗?”
汪星仁顿了顿:“相信,不过,是在梦里。”
“这么没信心吗?”
“不是没信心,是幻境永远比现实美好。”
“你活得真累。”
“呵呵,我这一世就是为小秋公主而来。她实现诺言的那一刻,我就变成行尸走肉了。”
“如果有人愿意爱行尸走肉呢?”
“呵呵,可是我不爱这样的自己。”
峰峰吞咽下一口水果,里面没有酸甜,只有苦。
“慢慢看,我去看看公主。水果给你放这儿,我重新去拿一盘。”汪星仁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