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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求死

陈半圆在苦水市郊开着一间小卖店,为了方便储存货物,在店铺下方修建了一个地下室,灾难发生的时候,他躲在里面靠着店里的食物活了下来。

灾难过后二十多天,市里的鸟变得越来越少,陈半圆有心去万喜县寻找亲人,只不过生性胆小谨慎,他一开始每天只在市郊周围试着外出走上一小段距离,确认周边安全后立即返回去,再逐渐开始将距离放远一些。

郊区往南是一大片树林,有一天他外出走了一个多钟头,始终没有遇到一只鸟,于是又放大胆子多走了十几分钟,走到密林深处一个度假村外时,他听到里面传出一阵人声。

顺着外围的矮墙看过去,度假村的院落的当中,一男一女对坐在地上,用各自的双手搂抱住对方的脖子,口中哼哼乱叫着。

这是陈半圆灾后第一次看到见到活人,他兴奋的走到门口冲着那对男女打了声招呼,而这两个人如同没有听见,继续保持着怪异的姿势。

他慢慢走近二人,这才看到原来他俩并不是搂抱着对方,而是相互用手捏住了对方的脖子,似乎想要掐死对方。

陈半圆大为诧异,连喊了几声,而这二人如同陷入了疯魔一般,对他的喊话毫无反应。

他急忙冲上去想要拉开二人,这对男女衣衫破烂不整,看容貌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各自被对方掐得面红耳赤,他一靠近二人,立刻闻到了一股强烈的腐臭味,呛得他几欲作呕。

忍住恶心,他上前抓住了中年男人的手臂,这男人身材高大,手臂粗壮有力,急切之间根本拉不动,猛一用力,他撕破了男人的衣袖,倒退着跌坐在地上,再看那男人的手臂时,吓得他大声叫了出来。

这个中年男人的手臂上尽是一条条细小的裂缝,皮肉从伤口处翻转过来,流出来的血染红了大半条手臂,陈半圆再看自己的双手,同样被这男人的鲜血染红,浓烈的臭味从双手间传来。

陈半圆叫出声后,这对男女突然醒过来一般,一起转过头神情木讷的看着他。

他看到这两人的脸上多多少少也有一些裂痕,看上去非常恐怖,一瞬间以为是丧尸之类的变异后的怪人,吓得他嘴里不停的嚎叫着,想要起身逃走,可双腿早就被吓软了,根本站不起来。

那中年男人站起来,来到他身边,口中嘟囔了几句,陈半圆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这个中年男人说话的时候,陈半圆注意到就连他的舌头上都有几条血丝。

那中年女人走了过来,似乎在重复男人的话,她的语句较为清晰,陈半圆胆战心惊的听了一半,猜了一半,明白了这二人的意思。

两人是在恳求陈半圆杀了他们。

陈半圆这才确定了这两人是活人,稍微壮大了胆子,但他从来没有杀过人,连鸟都没杀过,这二人的请求无论如何他是不会答应的。

这两人说话的时候神情极为痛苦,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陈半圆想到他俩的身上肯定也一样到处都是怪异的裂痕,一定是伤口处的疼痛将他俩折磨的生不如死,这才想寻死。

这对中年男女就是胡小路的父母,胡三财和苗琳。陈半圆遇到他俩的时候,胡小路兄弟俩正在村子里和秦二猛生活在一起。

胡三财见陈半圆不同意,暴怒之下对着陈半圆就是一顿猛踢,陈半圆不敢反抗,也没有力气反抗,被打得头破血流,最后在苗琳在呵斥中胡三财这才停了下来。

暴打一顿之后,胡三财拉着他进了度假村内的一间屋子里,把他关了进去。

陈半圆在房内听到夫妻二人在外面一直商量着什么,二人说话声音太小,又含混不清。当天晚上,胡三财来到屋子里,此时他的态度已有了改变,不再像白天时那么暴怒,也没有动粗,口中仍然不停的对着陈半圆嘟囔着。

陈半圆仔细听了好半天,才从胡三财含糊不清的话语中明白了他大致的意思。

胡三财说他们夫妻俩生了怪病,疼痛每日不断加重,已经没有治愈的可能,恳求陈半圆可以大发善心帮他夫妻二人早一点脱离痛苦,他说他俩会把自己绑在隔壁的床上,希望陈半圆可以在临走前杀了他俩。

胡三财说完后离开了房间,陈半圆跟着走了出去,果然从窗外看到胡三财和苗琳躺到了一张床上,胡三财先是用绳子把苗琳绑住,然后又在自己的身上缠上绳子,最后固定在床脚。

陈半圆在门外站了很久,胡三财和苗琳开始在房里不停的呼喊恳求着他,他不知道是该杀了二人,还是该借机逃走,紧张的直冒冷汗。最终,陈半圆没有走进房里,趁机离开了度假村,胡三财气得在屋子里怒吼大骂。

陈半圆没走出几步,一直黑枭突然迎面飞撞过来,鸟群袭击苦水市的时候,陈半圆也只是见过乌鸦和老鹰,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大的黑鸟,他吓得哇哇大叫,胸口一痛,已经被大鸟啄破,他撒腿转身就跑,一口气逃进了胡三财和苗琳的房里抱头躲在了墙角。

黑枭跟着飞了进来,在一阵惨叫声中,他看到苗琳的胸口被黑枭用长喙刺破,接着撕咬起她的肉来。

惊恐愤怒的胡三财暴喝一声,挣开了身上绳子,扑向了那只大黑枭。

那只大黑枭用利爪和尖嘴拍打撕咬着胡三财,而胡三财紧紧的拧住黑枭的翅膀,一口咬住了黑枭的脖子。在男人的怒喝声和大鸟的嘶叫声中,陈半圆看到房间里黑色羽毛纷纷飘飞,黑枭终于被胡三财杀死,他一口咬断了黑枭的脖子,把黑枭的头活活扯了下来。

陈半圆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又怕胡三财会报复自己,只能继续缩在角落里,连气都不敢喘。

满嘴鸟血的胡三财看着死去的妻子痛不欲生,从一个包里拿出一件用鸟羽制成的古怪衣服披在了苗琳的身上。

接着,胡三财无比的愤怒的瞪着陈半圆,恨不得活吞了他,陈半圆吓得当场跪了下来,口中不停的求饶道歉着。

胡三财瞪了陈半圆好久,叹了口气,没有为难他,只是嘱咐他赶快离开。

陈半圆如获大赦,赶紧站起来,正要走出去,胡三财突然间却发了狂般的扑向了他,一口咬住了他的手臂。

陈半圆拼命的推搡着,被胡三财活生生撕扯下来臂上的一块肉,一口吞了下去。

陈半圆疼得快要昏死过去,用力将胡三财推倒在了死枭的身旁,胡三财一见到黑枭又发了狂,抓起来张口不停撕咬着鸟肉,大口吞咽着,又咬破了黑枭的胸腔,啃食着黑枭的内脏。

胡三财处在门口的位置,陈半圆想要逃出去却又不敢上前,只能紧贴在墙边看着胡三财吞咽着黑枭的内脏,又看到胡三财从黑枭体内掏出一枚亮闪闪的圆球,一口一口的咬了起来。

陈半圆起初以为那可能是鸟胆之类的东西,看得又害怕,又恶心,却又不敢出声。

可看了一会儿,只见胡三财手臂还有脸上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这让他大为震惊。

又咬了几口,胡三财突然冷静了下来,意识到了身上发生的变化,接着又悲痛的哭了出来。

哭了许久后,胡三财回头看着陈半圆,声音低沉的开始说起了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陈半圆听胡三财狂笑一阵,说原来他手里这东西正可以治好他们夫妻二人的怪病,胡三财说一阵,又望着床上的妻子悲苦的笑一阵,还告诫陈半圆以后如果有机会杀死这种大黑鸟,一定要把它们体内的这种圆球吃下去,会从中获取到不可思议的能力。他又说他们夫妻俩曾在寻找食物的时候见过黑鸟产下的红色的蛋,如果早知道黑鸟可以治他俩的怪病,他俩说什么也要把蛋给带走。对于胡三财说过的那些话,陈半圆当时只是随便一听,没有放在心上。

胡三财刚说完话,门外又传来几声枭叫,二人一看,空中飞下来好几只黑枭,胡三财瞬间发了狂,要为爱妻复仇,和那些黑枭同归于尽,怒吼一声冲出了门。

几只黑枭很快围住了胡三财,和他撕斗在一起,没过多久胡三财就倒在了地上。

陈半圆不敢在原地久留,乘着黑枭吞食胡三财之际,快速溜出了房间,临走前看到胡三财之前取出鸟羽衣的包里放着几瓶水,他带走了包,顺便还抓起了盖在苗琳身上的羽衣。

陈半圆逃出来之后只顾着一路飞奔,远离了回家的方向,等缓过来后,又不敢再回去,怕遇到那几只黑枭,只能硬着头皮往万喜县的方向走去,半路上他披上了鸟羽衣,惊奇的发现一路上遇到的鸟类始终没有攻击过他,后来他又在背包里发现了两个对讲机,看起来是完好的,于是没有丢弃,他根本想不到在这之后胡小路会认出这两个对讲机。

当他来到秦二猛的棚屋前找水喝的时候,看到了小班手里捧着那枚红色的枭蛋,猛然记起了胡三财的话,于是打定主意想尽办法要抢走枭蛋,被胡小路识破目的之后,他又羞又怒,既然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让胡小路他们得到,索性摔破了枭蛋,没想到却摔出来一只活生生的小怪鸟。

到后来他被小杂种一家子当做人肉干粮一路来到万喜县被胡小路等人发现后,这才知道那对死在度假村内的夫妇居然是胡小路的父母,他心中有愧,惶恐不安,又看到胡小路身上有怪异的超能力,说什么也不敢将真相说出来,度假村内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他害怕胡小路听完后不肯相信,反而认定他是杀害父母的凶手要找他偿命。

好在他当时被抢王手下的兄弟四人给抓去,以为就此可以不用再面对胡小路,没想到他趁机逃出来之后又落入了另一个大王手中,见到胡小路也在仓库里时,陈半圆狠下心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出了狠招,哄骗大鼻子杀了胡小路挖了他的心,而他自己借机从大鼻子手中骗来那枚枭丹,胡小路一死,他再也不用担惊受怕,这就是陈半圆的计划。

此时陈半圆落入了胡小路的手中,他不敢有丝毫的隐瞒,将他遇到胡小路父母的经过从头到尾全都讲了出来,他害怕胡小路不信,讲得非常详细,并一再强调自己只是个胆小懦弱的怕死鬼。

胡小路听完后,早已泪流满面,但他没有哭出声来。过了许久,重重的说道:“只要带我去那个度假村,我就原谅你,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陈半圆知道就算自己不答应,胡小路也会逼迫着他领路,何况还有这个大胡子老二听他讲完后一直在怒视着他,他不敢不答应。

小路考虑他出来已经过了很久,他和霍铮在动物园的库房里被关了一夜,逃出来时已到了第二天的午后,他放心不下小班,决定先带陈半圆回工厂,做些准备之后再去寻回父母的尸骨。

二人拉着陈半圆,往工厂方向走去,胡小路一路上默默不语,始终在思考该如何把父母的死讯告诉小班。到了县城时,他决定暂时不把真相说出来,并嘱咐着陈半圆不许泄露出去。

来到工厂后门处,霍铮“咦”了一声。

“你们就住在这里?为什么不把这个门收拾一下,就这么开着多不安全!”

胡小路心不在焉的抬起头,这才看到后门的两扇铁门掉落在地上,并且弯了起来,像是被什么重物倒了。

“小班!”

胡小路身子猛然一僵,预料到厂里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急速跑进了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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