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娃，别慌！”
黑汉口中喊着，松开女尸的头颅。就地翻滚一圈，避过了两只黑鸦，落到了淤泥边上。
胡小路也扔下手中的两条人腿，矮下身子，让过迎面飞来的一只黑鸦，乌鸦从他头顶越过，他也迅速转过了身。
三只黑鸦盯上了大汉，一只盯上了胡小路，还有一只落在了女尸的胸骨上，低头狠啄一下，衔起一条腐烂的人肉丝。
“鸟畜生！”
黑汉高抬着头，他的动作很快，黑鸦怎么绕，他就怎么转，始终让黑鸦保持在视线中。
三只乌鸦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分作三路冲向他，黑汉双手齐出，如同两把铁钳，身体稍稍一闪，避过一只，两只黑鸦被他捏住，狠狠的摔进了淤泥里。
“鸟畜生！”
这两只黑鸦扑动着翅膀想要从淤泥地中脱离出来，黑汉一脚一个，踩进了积泥深处。
黑汉又折回淤泥地，快速抱起童尸。
另外一只黑鸦见惹错了人，飞了个半圆，落到了同伴身旁，享用起女尸上美味的腐肉。另一边，胡小路还没有解决面前的黑鸦。
“别慌，你要是连一只鸟也干不过，你就别想活着走出这个村。”
黑汉抱着童尸提醒着胡小路，慢慢往回走着，远处的黑点越来越近。
“娃娃，记住，眼疾手快，脚下也要动！别等它飞到鼻子跟前你再出手。”
听到黑汉的提点，加上之前的经验，胡小路稍稍定住了心。
他用目光紧锁住黑鸦，即便是黑鸦做出几次试探性的佯攻时，他也努力保持着镇定。
终于面前的黑鸦失去了耐心，旋了几圈后，从侧方袭来，如同恶狗扑来一般。
胡小路后撤一步对上黑鸦，待到距自己还有一米左右时，他探出右手，抓住了黑鸦的翅膀，狠狠往地下摔去。
他原本对准的黑鸦的脖子，还欠缺一些准度。
黑鸦扑动翅膀，身下流出一滩深红色的鸟血。
胡小路又拾起这只黑鸦，甩向了落在女尸身上的那两只。
两只黑鸦受惊，迅速起飞，在胡小路周围盘来盘去。
“它狠你也狠，鸟畜生除了会飞，会抓，会咬人，就当它就是个虫！”
黑汉再提醒一句，他并不打算上前帮忙。
“鸟畜生！”
胡小路也学着黑汉骂了一句，给自己撞了撞胆。
两鸦一前一后，用利爪抓向胡小路的面部，他半仰着身子，同时伸出双手，却意外的用右手同时抓住了两只黑鸦。
照例摔死在青石砖路上。
“大娃娃，你打得不错，再快一点，力道再大一点就好的很。”
黑汉夸赞了一句，目光又对准了天上的群鸟。
“叔，咱走吧！”
胡小路只往天上瞧了一眼，就没有胆量再看，再等片刻，若是鸟群都飞过来，他俩也要变成这桥下的臭尸。
黑汉来到胡小路身前，把童尸交到了他的手中，“大娃娃，你抱着死娃娃先回去，俺掩护你！”
掩护？胡小路稀里糊涂的顺手抱住童尸，尸体极轻，没剩多少肉。
等他反应过来，一股浓厚的腐尸味窜入鼻中，他低头看了一眼童尸，腹内一阵翻滚。
胡小路憋住一口气，强行忍住不去呕吐。
黑汉已经回到淤泥地，拔起锄柄，左手前右手后，握住木棍尾端，后撤一步，木棍中平正直，不见一丝颤动。
胡小路用牙缝挤出几个字，“叔？你想干啥？”
他不敢将嘴张得太大，害怕会吐出来。
“我弄死这帮龟孙儿！”
胡小路劝道，“叔，别开玩笑了。”
“开玩笑？开玩笑我是你龟孙儿！”
胡小路抱着童尸惊呆了，黑汉这是不要命了。
“你快走！”
黑汉看了一眼上方，“再不走就晚了。”
胡小路没时间再犹豫，他只能抱紧手里的骨骸先离开河边。
虽然认识黑汉还不足一天，但黑汉给他和弟弟炒了顿鸡蛋，又把他所有遇难的乡亲一一抬回了家，光这两件事，就让胡小路对这个豁达善良的大汉充满了好感，眼看着他要以这种方式结束生命，让他很难过。
我要是尽快赶回去，带着弟弟来救他，或许还有救。
想到这里，胡小路飞速跑了起来。
童尸的头颅在他怀抱中上下晃动着。
好不容易赶回黑汉家，他先把尸骨放在了侧墙后面，防止被弟弟看到，然后喘着大气打开了棚屋的破房门。
“哥！黑叔呢？”
小班就站在门后，不哭也不闹，语气异常平淡。
看着弟弟冷静的出奇，胡小路随即想到，大概是他又“醒”了。
胡小路手指着河边方向，“黑叔和鸟群干上了，你愿不愿意和我去救他！”
“快走！”
小班当先冲出屋子，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出了百米决赛的架势。
兄弟俩沿着村里的小道一路飞跑下来，逐渐靠近了河边，淤泥地前黑乎乎一大群乌鸦，少说也有三百多只。
“哈！哼！呼！”
黑鸦围住了黑汉，兄弟俩根本看不到他的人，偶尔能看到他挥出的棍子。
黑汉口中呼喊着，或挑或削，或扫或劈，每一击都能击飞好几只到十几只黑鸦，他挥棍极快，从不落空。脚下同样闪转腾挪，灵活游走。
只是鸦群数量太多，他无法兼顾身后，那件白色布褂染了红，破了皮，耷拉着碎布条子。
赵二柱的西洋礼帽，也落到了泥地，上面压着几只死鸦。
有些黑鸦没有攻击黑汉，反而落在女尸上，找寻着残留的腐肉。
“鸟畜生！鸟王八！”
“鸟龟孙！鸟猪狗！”
黑汉越战越勇，有时候还会耍个棍花，或是来上几式连环棍扫，跌落在脚下的死鸦也越积越多。他越骂越气，恨不得也生出两双翅膀，飞到半空中把所有的鸟类杀个精光。
兄弟二人都看傻了，这才明白为什么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只有他还活着。
不等小路小班二人赶到，剩下的黑鸦扑棱棱四散，仓皇逃离了黑汉。
小班想了想，以他的驱逐鸟禽的经验来说，这段距离有些远，鸦群并非是怕了他才逃散。那一定是被黑汉杀怕了。
黑汉赶走了鸦群，远远看到胡家兄弟二人，马上转过身，捡起西洋帽，拍掉落在上面的翅羽，匆忙戴在头上，这才面露微笑转了过去。
“你俩咋来了，是来偷学俺功夫的？”
黑汉扛起木棍，得意洋洋的看着二人，适才他也有些惊讶，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这群黑鸦不死个三分之二是不会逃走的。想了想，认定是自己不要命的打法吓跑了这帮鸟畜生。
“黑叔，我俩是来给你收尸的。”
小班猛不防的冒出一句玩笑话，让胡小路有些尴尬，这孩子成了精就敢胡说。
黑汉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小娃娃，你咋不哭了？”
胡小路才想起河边还停着一具尸体，马上捂住了小班的眼睛。
“别拦了哥，我都看到了，一具女尸，差不多就剩了点骨架。”小班平淡的说道。
“咦，小娃娃，你胆子还怪大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