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气氛一下便凝了下来,秦梨低低笑了几声,忙打了个圆场:“肯定是我做的长寿面太长了,一下子做到了两百岁的,静儿只吃到了长命百岁就吃不下去了。”
众人脸上勉强挤出个笑,连忙笑着附和。这个小插曲闹了个小小的不愉快,但很快就过去了。
今年是郑明静七岁的生辰,已经到了应当学琴棋书画和规矩的年纪。
虽然郑明静这些年养在母亲跟姐姐的身边,礼仪上也学了不少,身上有浓郁的书香气度和名门贵女的气质。
但教习嬷嬷还是让她从头学起,且教习严厉,这也让七岁的郑明静第一次觉得长大并不是很好。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年,这段时间,郑明静不知道挨了多少手板,刺破了多少次手指,才渐渐将这些女子应当学的事宜学的有模有样。
若是与她不熟的人,第一眼看上去必然是觉得她出落的玉雪可爱、落落大方,气质与礼仪更是中规中矩,浑身上下充斥着诗书气。
可唯有了解她的人才知道,虽然这丫头表面是有些不一样了,可内里还是个天真烂漫、古灵精怪的性子,整日想些鬼点子来嬉戏。
在这个死板的世道,她似乎有些格格不入。但郑府的人对此却有些欣慰,郑明静对外是个文静乖巧的,私下里,他们还是很希望她能活的像从前一般,无忧无虑、天真烂漫。
在郑明静身体渐渐抽条,脸上的婴儿肥渐渐褪去,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时,郑明珠也已及笄,到了出嫁的年纪。
郑府是书香门第,郑三俊在朝中又颇受重视,身上更有着许多丰功伟绩,上门求亲者可谓是数不甚数,而郑府在众多名门子弟中,为她择了祖上便被誉为满门忠贞,世代书香的钟离府嫡二子为婿。
在郑明珠出嫁那日,她顶着头上华美精致的翠冠,满头的明珠点缀,穿着华丽的嫁衣在郑明静面前缓缓转了一圈,笑容明媚,精致的妆容衬得她美艳动人。
郑明珠笑着问她:“静儿,好看吗?”郑明静呆呆的望着她,眼中满是艳羡,由衷地感叹道:“好看。”
当日,十里红妆、锣鼓声天,热闹非凡,直到她亲眼目送从小疼她爱她的郑明珠出了门,才哽咽的唤了声:“阿姐……”只是郑明珠已经上了花轿,听不见她的呼唤。
郑明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的泣不成声,因为她知道,一旦阿姐出嫁,她身为闺阁女子,不便去探望,而阿姐已为人妇,也不能时常回娘家。
除了几日后的三日回门,她们便只能在逢年过节才有机会相见,见面的机会便寥寥无几了。
郑明珠出嫁月余后,她才慢慢缓过悲伤的情绪,听闻阿姐与夫婿相敬如宾,恩爱和睦,她才放下心来、由衷地为阿姐感到高兴。
此后,在这平淡的日子中,秦梨的肚子越发大了,还有几月便到了临盆之期,郑明静一直在期待着母亲腹中的弟弟降生,秦梨在此期间格外喜食酸物,胃口更是出奇的好。
可能是因为秦梨人已到中年,郑三俊怕她生产时体力跟不上,整日便叫人送来珍馐美味,好生养着。
还在府中的孩子也纷纷效仿着,得了什么好吃的便都往秦梨院中送。
可他们殊不知,这也是悲剧的开始。
秦梨就这么被养了几个月,到了临盆之期肚子大的吓人。郑三俊早早便叫了有十几年接生经验的产婆来候着。
可到了秦梨临盆之日,这胎却因为个头太大,死活生不出来,秦梨生产了一天一夜,期间叫的撕心裂肺、令人揪心。
眼见羊水破后,胎儿却一直未能降生,若不是产婆经验丰富,一直熬着参汤给她吊着,又不断的给她推腹助产,怕是早已胎死腹中,闹的个一尸两命。一时之间,郑府众人皆陷入了恐慌。
郑明静跪着求了郑三俊许久,额头磕的血红,他才于心不忍的松了口,允许求医,但只能寻女医。
这无疑让郑明静看到了希望,她绞尽脑汁的思考了许久,终于想起了一个能救命人,那人便是去年在皇极观见到的宁静师父。
眼下坐马车必然是赶不到了,可郑府是书香门第,整个府中找不出个会骑马人,思虑片刻后,郑明静心一横牙一咬,决定赌上自己的名誉。
她便让郑玉清请求同窗好友,兵部侍郎的次子易知南骑了匹快马,带她竭力向皇极观赶去。
虽然郑明静戴了面纱与斗笠,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可一旦有人识破她的身份,她与外男同出的名声传了出去,怕是这辈子就毁了,就连郑府的名誉也会被牵连。
郑明静不怕名节被毁,郑三俊也赌上了郑府的名誉,所以她务必得尽快把宁静师父请回来,保住秦梨与她腹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