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味在风中渐渐变得浅淡,风轻云淡把严冬傲寒冲刷成一份恩泽归于天地。只得一缕年味还在脚边盘旋转动,但却无心留恋,究其缘由是心思早已痴与山川,一杯浊酒也难挡追逐世界的独断。
他昨夜买好了火车票,在家停歇了半个多月,张易把最后一周的时间交给了一个萌发的决定,他报名参加了一项全国大学生志愿活动,就在上学的途间——河南。他决定的事尽管受到父母和妹妹的阻拦,但他却不为所动,或许在他看来这件事真的是十九年来第一次如梦初醒。
圆日当照,门口鞭炮残屑恒存角落,春节的一切喜庆化为云烟。上班族又开始为生存奔波了起来,学生们也陆陆续续要开学了。张易告别家人,拖着行李形单影只来到站台,登上了去往洛阳的火车。
来到洛阳时间已是黄昏黯然,十三朝古都的城市在照明灯的煌烁下呈现一轮又一轮橘色的光晕,马路上,繁多的车辆穿梭驰骋。转头间,商场的典雅和纯朴在音乐中来回切换着。张易摸索了一路,终于找到一家旅店歇下了脚。张易透过楼上的窗户,整个洛阳的风景尽收眼底,形成一幅近在咫尺的历史画卷,正如诗中所写“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在旅店陪着外面的美轮美奂,张易度过了一晚,第二天,他作为一个后来者来到目的地报道,这里是一个天文馆,定睛一看也就是平平常常,没什么特别。接待张易的是一个年长个三四岁样子的小伙子。暂存好行李,年轻人向张易交代了今后几天的工作要求,两人闲聊了几句后。张易才知道这个相貌平平的年轻人,竟在读书期间参加了数不胜数的志愿活动,在全国大学生优秀志愿者中也是榜上有名,张易不敢想象第一次当志愿者就碰上了这样的大佬当队长。
“好了,我现在带你去认识一下我们的队员,随便熟悉一下这里”说着孙队长领着张易与他的队员汇合。
随着队长的一声集合,张易扫视一轮这里的人也就三十多人的样子,张易看着这些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同龄人关注着自己,怕生的情绪在内心颠覆不已。在众人的面前手足无措的做了下自我介绍。众人在听到张易这个名字都不为所动,毕竟大家都是陌生人。但偏偏从人群中走出一个娇小俊俏的女孩打破了寂静。
“张易,是你啊”女孩面带笑颜对张易说道。
张易紧锁眉头细细打量着女孩,看着总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来来往往的过客在张易脑中翻涌,突然女孩的名字在心中灵光一现,张易脱口而出“邢璐,没想到你也在这啊”。
“是啊,这也太巧了吧”邢璐也是一脸惊喜地说道。
张易本以为上次在车站的相遇可能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见面了,虽然那天后也偶尔在网上聊了几句,但后来也没有联系了。而在这里的偶遇是他至始至终没有料到的。
“你们原来认识啊,那就好,有个熟人跟大家相处起来也快”孙队长对张易说道。
随后,队长让大家各忙各的,单把邢璐留了下来说道“我还有些事,既然你们都认识,那你就带他参观参观熟悉一下地方吧”。
邢璐答应后,队长也返回去忙他的事了。
“你怎么会想到来这的”邢璐笑颜相对问道张易。
“本想出来见见世面,听从安排后就来到这儿,没想到你也在这”
“走吧,边走边聊,你不是在山西吗?怎么想到来外地当志愿者”
“这不快开学了吗?顺路过来体验体验,你呢,怎么想到来这的?”
“我,我家就住附近啊,闲的没事跟同学一块来的”
两人的相逢不像在火车上第一次那么地拘谨,仿佛像是认识很久的样子,没有忌讳地交谈了许多。从馆门口到楼上,张易发觉,这里的一切都不是能在馆外想象得到的。陈列的天文仪器不计其数,这也是他第一次有幸窥得天文望远镜,还有偌大的演讲厅大概能容纳两百人左右的样子。
“怎么样,这里还不错吧”邢璐看着渐渐入迷的张易问道。
“太夸张了,以前没来过真的是想象不到”张易被眼前的一切惊讶到了。
“有机会去北京的天文馆看看,那里比这儿还要好得多”
“有机会,有机会一定去,听这话你去过?”
“没有,我只是听说过,有兴趣的话找个时间一起去吧”
“这,等下一次放假再说吧”
“对了,你来这多久了,我们都要做点什么工作啊”张易问道。
邢璐带着张易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说道“我也刚来两天,就是帮忙做做宣传,不过最重要的是明天队长会安排人去接待一位外国人”
“外国人”
“对啊,是来这做指导的,具体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对了,他还会开展个科普的讲座,据说剧场更电影院一样,我们志愿者都不用买票的。“
“那敢情好,我还没听过什么科普呢”
“行,目前就这一件大事,今后剩下的工作就听队长安排吧”
邢璐又带着张易逛完了整个天文馆,除了勿进的场所之外都参观了一番。一天来他也认识的团队中的几人,像是和邢璐一起的女队员,还有几个男生。可没一个是像张易一样来自外省的,不是本地的也都是从离着不远的城市里来的。单凭这一点大家都觉得张易有点与众不同。晚上大家伙还有娱乐活动,在邢璐的拉扯下,张易也慢慢参与了进来。
晚上,孙队长给张易安排好了宿舍,跟一起的男生睡在一间屋里。床上的张易自问到为什么会想到来这,他感觉一切都不像自己的所为,以前面对什么事都是能拒绝就拒绝,可这一次自己竟然学会主动揽活了。张易回想一天的所见所闻,最惊喜的还是能在这碰到邢璐,她外貌打扮都和第一次见面差不多,但热情的性格确是第一次体会到,张易看着她就像看见了张月,从来都像个小孩子似的。张易从放假开始好久没像今天这么笑过了,果然新鲜事物往往会把烦恼抛置脑后。
来到洛阳的第三天,张易发觉这个城市苏醒的有些早,浮沉还未来得急沉降,窗头本以为是路灯洒进来的昏黄,细看是晨曦折射进来的一缕明亮。简单的和众人吃过早饭后,孙队长要挑人了,告诉大家待会要去机场接一位神秘人物。
队长首当其冲地把张易挑选出来,没什么原因就是因为他刚来这儿。还需要一位口语不错的队员,没想到邢璐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行,就你了。等等,又是你们两个。”
邢璐和张易异口同声地啊了一声,相视一笑。
“好吧,收拾收拾,咋们准备出发了,剩下的人还是昨天的任务”说罢,三人打车去了车站。一路上车水马龙,人潮熙来攘往。
三人来到机场等着,张易手举着外国人的名字,终于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白人男子走了过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外国人,他一时哑口无言,唯一会的几句英语也说不出来了。
“Thank goodness, please Are you Mr. Miller(谢天谢地,请问你是米勒先生吗)”邢璐问道白人。
“Yeah,This is my second visit to China, but I still can't find my way. I can't believe I'm being met this time by such an energetic young man. Thank you for your hard work(是的,这是我第二次来中国,但还是找不到去路。我难以置信这一次接我的是这么有活力的年轻人,辛苦你们了)”米勒带着浓厚的国外气息客气道。
“This is our duty.What else can I do for you?(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还有什么可以帮您)”邢璐客气地问着。
“No,no,no.now, let's go with your partner(不必了,带上你的伙伴现在我们出发吧)”
张易越听两人的对话越迷糊,英语水平本就不咋样的他,几句客套话听得都是一知半解,越往后,他越不明白两人说的是什么了。他瞬间对邢璐刮目相看,张易没想到自己和这样一个小姑娘差距也是如此之大。好在看着孙队长和自己一样的茫然,心里也有一点窃喜。
回到天文馆,三人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张易对邢璐说着“没想到,你英语这么好啊,和刚才那个米勒简直是对答如流,虽然我听不懂你们说的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几句客套话。你要是跟我一样是英语专业的也能说个八九不离十。所以你准备什么时候考英语四六级啊”邢璐回问道。
张易本以为大学是一个高考后的娱乐场,但没想到是不是还要看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想四年之后成为一个优秀的毕业生,可其中的压力怎么可能被忽视呢?他淡淡地说道“慢慢地准备吧,以后会考的”
当天下午,米勒教授第一次在中国开展科普讲座。张易一行人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坐了下来。听着邢璐的翻译,张易知道这位米勒教授是芬兰出名的天文学家。
随着米勒教授的一字一句,剧场渐渐变得暗淡,可霎时间又亮了起来,观众们环顾四周自己已然置身与银河之中,空中点缀着数以万计的繁星,光彩夺目的星云在眼前却望尘莫及。听着教授的讲解,张易的世界观都被撼动到了。
张易看着听着,觉得一切都变得渺茫。地球在太阳系中如同一座城市里的高楼,太阳系在银河系中如同一粒尘埃。而自己在这直径930亿光年的宇宙中,更甚于微乎其微,微小的有点可笑。自己本来还会因为喜怒哀乐而左右,可放眼宇宙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又或者说人类在地球上的昙花一现对于整个宇宙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张易被这个穷极一生也逃不出的地球所折服,在他看来短短几十年生命在灿烂星河中实在太渺茫了。他想去一窥宇宙的浩瀚但却成为不了宇航员。他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他决定未来用余生可以领悟一丝一毫宇宙的真谛,他想宇宙这辈子都不能亲眼所见了,那地球还在脚下,他想未来有了经济基础之后,环游世界也算不枉往来人世一遭。
或许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一名天文学家,一眼茫茫星河。他愿做那只求知的蝼蚁不停探索繁星与皓月。
两个小时的讲座,张易瞠目结舌得被一次又一次地震撼。教授走后,他还在那呆呆地愣着,目光呆滞地在剧场中迷醉着......
晚上,张易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在想白天的讲座。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内心的冲动是应该当作爱好还是今后奋斗的目标。他既激动又迷茫,纠结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大早,还在吃早饭的一行人被队长通知在馆内集合,原因是又来了一位新朋友。队员们有人小声嘀咕着“没想到这时候了还有人来,剩四天时间了,这时候来干嘛”。不过队长也看出他们的疑惑说道“本来我们人数已经满了,但这是总队长安排到我们这的,所以大家打起精神,热情欢迎我们的新队员”
一群人从食堂往馆内走着,张易脑中还在想着昨天的事和自己的宏伟蓝图。走着走着,他只听到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没来得及回头,张易眼前一黑,一双手从背后遮住了他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