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看到这样几段文字的时候,我建议你在往下面看下去之前先关掉电风扇、或是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甚至是打开暖炉也无妨,而在阅读结束之后也请你立即走出房门去拥抱悠闲的空气、无私的大自然、尽你可能地去获取来自太阳的热量吧。
那么,让我们来探讨一些或许你有所察觉却从未深究过的问题吧。
你是否有过这样的感觉,感觉自己似乎具有超越常理的直觉,感觉自己似乎残留有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感觉自己似乎具备看到未来或者梦境的视界。偶尔也会遇见明明好像以前经历过的场景抑或者是好像在梦中见过的场面,突然就在眼前发生了,甚至下一秒要发生什么事情、电视里在说什么、播放器里音乐是哪一首你都几乎可以脱口而出;偶尔也会有明明闹钟还没有聒噪地吵闹起来,自己却在异常安稳的睡眠中镇静的醒来,当你在床上坐了起来戴好眼镜或者是揉了揉睡乱的发型之后,闹铃才迟迟响起来;偶尔也会有愉悦地走在路上,突然脚仿佛被一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抓住,等你反应过来,就出现你的眼前有一辆汽车呼啸而过或者楼上一盆多肉植物砸在你的面前,你或许会惊魂未定地瘫在地上感谢着这隐秘的直觉。
宇宙的历史、地球的历史,或者更微渺一些的人类的历史都远比我们的书面所能记载的还要久远。人类的血脉是延绵不断的,代代相传的血肉里或许还深藏着来自我们百万年前的祖先的记忆,在这百万年间人类物种又不断进化,他们杀戮、猎食、耕种、对这颗星球加以改造、繁衍而生生不息。那么,人类的遗传就真的只是人类的遗传吗?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或许你的上司就是鬼神的子嗣,或许你的好友后来变成了恶魔的眷族,或许你的伴侣隐藏着自己外星人的身份,又或者你自己……
或者你自己,就是在这百万年间因为其他物种的介入,而与人类走上了截然不同的进化分支的某个物种。物种隔离的限制在目前还未被人类的科技所打破,但是我们也没有理由不怀疑,在那些来自宇宙深处的恶意、那些藏在月球背面的猎手、那些在深海与地脉中沉睡的牠们,牠们或许有着更为残酷粗暴的一些无法被当今人类的智慧所领悟的手段。在那些禁忌的知识面前,所有的飞机大炮、所有的核弹、所有的人类积攒下来的财富,都像是被驱虫者发现的蠹虫们所赖以生存的巢穴与储藏在其中的食粮。蠹虫们或许会加以反抗,然而其力量犹不及杀虫剂之百万分之一。又或许蠹虫们还可以有更高明的方法……
……
在阴冷湿闷的空气中,一阵黏稠冷汗的不悦感使石良从记忆模糊内容不明的梦境中醒来,灵敏的直觉提醒着他似乎应该下车了。
一直以来一言不发的、安分地坐在公交车前面的司机缓缓转过头来,帽檐下露出奇怪的窄而扁平的额头,鼻子塌得就像是在旧社会碰了壁似的,他那一双眼睛鼓得很大,好似是锅里炖烂的鱼头还通过坏死的神经连接在脑袋上面的鱼眼一般发出诡异的光。
公交车内部破烂的喇叭传来毫无生气的机械女声:“顺紫路西站到了。”
汽车缓缓地放慢了速度不再向前行驶,司机发觉了石良从后座传来的视线便又缓缓把头转回去。石良这才发现自己的昏睡,已经导致他在环线公交车上完成了一轮的巡回,并且再次地又回到了自己的起点——坐落于顺紫路35号的自家的事务所前。
一下午的碌碌无为使得石良的自尊心受到极大的挫败,可是这也并不能占据此时的石良的心情的大部分。取而代之的,离奇的昏睡与公交车上吊诡的气氛,一股寒意逐渐爬上他冷汗浸透的脊背。闷热的雨伞下,是颤抖着的双手,收缩的瞳孔,喃喃自语而合不拢的嘴唇,脑海中不断回响着的那位友善的外国人的叮嘱。
他不断在脑海中整理着思绪,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专注力总是会被打断。脑海中除了那位外国人最后的忠告以外,就好像每当石良去可以回想一件特定的事情时,心理上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阻塞着一样。原本就并不太渊博的知识与记忆此时就像是用八位密码加密上锁的笔记本电脑一般,它是可以正常运行的并且排气扇还在不断送出热风,它却始终无法显示“密码错误”以外的信息。挫败感与说不出来的危机感,像一个巨大的幽灵,在石良的心里盘旋着、游荡着、徘徊着,闭塞着他的大脑,阻挡了一切信息的输入与输出。
在一阵无意识的行动之后,石良呆呆地站在事务所的地板上面,手里拿着一张破烂的纸页,周围是比走之前更狼藉的倒地的书架和散落一地的书籍、资料。待他完全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做出了些什么,这个房间除了他以外没有其他人了,这些东西都是他在无意识间做出的疯狂举动导致的。
低头看向那张纸页,墨迹已经有些不清了,一些字眼也被人刻意抹去,歪歪斜斜地写着一段摘抄一样的文字。他已经回忆不起这张纸怎么出现在自己的手中,又怎么会由自己在自己的收藏中寻找到,他甚至看得懂这纸上这些字眼每一个字的意思却不明白它在说些什么,他不知道这些字出自谁手就如同他不知道那个便签上的字出自谁手一样。
可是那些话语就那样写在那张纸上。
“当██还正在进行的时候,就是说当整个██在灭亡,它和一个人的死亡是完全不相同的。人死后尸体可以抬出去,但是███在灭亡了的时候,很可惜,████的这个尸体那就不可能把它一下子钉在棺材里,埋葬在坟墓里。████的尸体在我们的心里头腐烂着,他把毒气传染给我们大家,他在散发着臭气!——《██在████》”
……
当石良打着伞,站在书店门口,淋着雨等待着们里的人前来开门时,时间已经是傍晚了。前来开门的是胖胖的孔星文,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另外两人也已经在里面坐好了。石良很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孔星文,然后收伞并阔步迈入书店内部。孔星文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又遭到蔑视了,他只觉得这样的情形似乎以前也发生过。
石良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二郎腿高高跷起,此时他却与之前所有的不甘、自责、动摇、愧疚一概而不同,他冷静而镇定,眼神犀利而像是等待着臣下们登殿汇报战况的贤明君主。
四人又一次聚集在方桌前,放在桌上的依旧是热腾腾的普洱茶,茶水经过三次浸泡茶色依旧呈现温润的淡红色,茶香醇厚四溢。
“在开始详细交流细节之前,让我们先简单聊一聊各自的成果吧。”夏若渊首先提议道,“我先来吧。警局的老前辈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是好像他什么都不愿意说,似乎对此有受到了很大冲击。尽管似乎什么都没有问到,不过我也由此了解、推测到了一些信息量。具体是什么呢?我们待会再详细展开谈吧。那么有请下一位,下一位是谁?”
“我来吧。”孔星文躬着腰坐在沙发上,举起了胖胖的右手,短袖垮了下去露出了白净的手臂,似乎是长期在室内工作造成的。孔星文此时心情十分舒畅,除了向那位老编辑倾诉了对业界诸多的不悦情绪以外,由此从老编辑那里获取到的信息似乎也收获颇丰。
虽然心情还不错,不过此时似乎已经不是可以有时间为此而载歌载舞的时候了,孔星文也顺应着严肃的气氛说道:“我和那个老编辑相谈甚欢,在此之后,那个老编辑告诉了我一些他们同行对于此事的动向。虽然表面上我们看不到任何新闻报道,实际上每一个报社都在对此事虎视眈眈,希望能够挖到第一手狠料,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一直没人真正去实地调查。”
马自磊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然后说道:“不好意思啊,我一下午都在这里看书。在孔老板这里读了些有趣的书籍,除此之外我似乎也没做什么了。”
“那么石大侦探,您又有什么收获呢?”夏若渊略带戏谑的语气,或许是出于对石良的信任,似乎他并未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话语会存在于无意间伤害到别人自信心的可能性。
众人看向了石良,石良无奈的耸了耸肩,然后说道:
“不过是做了些无谓的努力而已,完全不值一提。对于我自己在物流公司方面的调查毫无进展一事我供认不讳,想要尖酸刻薄地讽刺我就请便,毕竟弱小的人才习惯嘲讽和否定。”
“啊,关于这一方面……”就在夏若渊与孔星文惊讶于石良对于这次失误的坦然时,马自磊冷不丁地打破了这徘徊于讽刺与反讽之间的气氛,“我倒是拜托我的记者同事调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