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芬芳却走到谢立春跟前,垂着泪:“姑父,对不起,都是芬芳的错。”
错?她有什么错?硬要说错那便是生而为人就是错。谢立春怎么会怪罪她:“是姑父无能。”
谢皎今年八岁了,正是懂事的时候,一听父母这话,就明白了,想来爹娘还有事情要说,便拉了芬芳:“表妹,我们带弟弟们去习字吧。”
见几个孩子都去内屋了,谢立春也不好再将原先憋着的气话拿出来说,便问道:“你那么笃定地分家,是不是早有什么打算了?”
田氏眸子清亮,噗嗤笑了一声:“我问你,你就没想过分出去单过?”
“怎么会没想过,我也不想一辈子拖累兄弟们,只是我……”
是了,他除了读书,啥也不会,怎么能养的活他们一家?
“我还有些嫁妆,这一阵吃穿用度都不必担忧,以后我再想办法就是,你认得字懂得多,总有办法的。”
“怎么能靠你卖嫁妆!”谢立春再软弱也做不出吃女人嫁妆的事,“要卖也卖我那些字画!”
以前他不愿意卖,是觉得这是有辱斯文的事,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想那些了。
“等我先把肚子里这个平安生下,再细想谋生的法子。”
谢立春看着田氏的肚子,不由担心道:“若是让你做了月子再分家就好了,这一折腾,怕伤了你身子根基。”
“他们能容我们这么多年,足见叔伯并不是绝情之人,他们不会真见着我们一家落难不管的,好歹都是谢家人。”
谢立春方才还真怕她记恨自己兄弟娘亲,见她想的明白也就放下心来。
“是,所以要真有难处,我去找大哥……”
“你切记不可轻易就求上门去。”
“为什么?”
“我们这次分出来,接芬芳来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实则还是因为我们一家太过无能。叔伯们恨铁不成钢,我们自己也该有点骨气,凭什么别人家就能过得下去,我们家就得靠着父母兄弟?”
“这倒是,只是方才委屈了芬芳。”
“芬芳是个好孩子,要慢慢开解,不必急于一时。”
冬日里天亮的晚,农户人家也没什么事,起得也晚,有的人家直接三顿并两顿,都躲在家里烧炭窝冬说闲话呢。
谢临冬能把里正请来,着实不易,简单将他们商议的事说了,里正也不觉奇怪,谢家老爹没了,儿子们想分开过也是常理。所以他就想快点完事回去歇着,张口便问:“房子怎么分?田地怎么分?家中粮食钱财怎么分?都定好了么?”
谢临冬见他如此行事,也不拖沓,说道:“村尾老宅都分给老二,田地分三亩。他一家本都是公中养着的,所以家中钱财不分,带走这一冬的口粮就是了。”
里正又问谢立春有无异议。
有,当然有!村尾老宅虽有两间厢房一间堂屋后面连着正屋,一个大院儿,看着着实宽敞,但三十多年没住过人了,早已破败不堪,这寒天雪地的怎么住人?
田地他倒不在乎,本来他们一家也不会种地,三亩也够他们种些嚼口了。
他刚想说话,田氏拉了他一把,他虽不解但还是应承下来。
这家分得倒爽快,里正与族长见没起口角冲突,也爽快地理了文书,两边儿按了手印就算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