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久被纣鸢提在半空中,大脑还处于当机状态。
柔软又极其锋利的纸带缠住他的脖颈和四肢,摩擦间将皮肤割得皮开肉绽。
他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无法挣脱,也不敢挣脱。
一种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脏。
疼痛在提醒着他,这不是在拍电影,这是真刀实枪的战斗。
他可能会失去手、失去脚,或者失去生命。只要这个女人想,他瞬间便会血溅三尺,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九久的心中渐渐升起绝望,难道他的新生活还没正式开始,就要仓促而突然的结束了吗?
还是说……这就是他选择的生活的真实样子?
危险无处不在,每时每刻都可能面临绝境、死亡。
在丛林法则下,他变成了食物链最底层的弱者,曾经所有的光环和特权都不复存在,生与死的权力都掌握在他人手中。
原来这就是他舍弃了顺风顺水、前途无量的明星生涯换来的,所谓的非凡的人生。
后悔吗?
好像也没有吧。
可是……好不甘心!
而且明明都是菜鸟,这个叫薛泽的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他的动作就像是电影里那些身手过人的特工,不行,自己不能再这么怂下去了……
得做点什么才行,哪怕只能为他们争取到一丝生机!
纣鸢的头颅飘到薛泽的正上方,头发垂落在他的脸上。
她将化成纸带的小手指从薛泽手臂里抽出,眼中闪烁着残酷的光芒,“我劝你乖乖的跟我们走,少给我添麻烦,你也能少遭点儿罪。”
薛泽忽然一把攥住了那根染血的纸带。
纸带顿时将他的掌心割破,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将地毯染得更加鲜红,但薛泽没有一点要放手的意思,反而攥得更紧。
看到薛泽自残般的行为,纣鸢眯起眼睛,“你要干什么?”
薛泽笑了一下,只不过那笑容因为疼痛显得有些扭曲。
纣鸢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抓着九久的那只手空了。
那个小白脸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数不清的小人正在她的手指和手臂上奔跑。
这些小人大的有五厘米高,小的不到两厘米,全都是九久的缩小版,密密麻麻的如同蚁群。
一个小九久顺着头发爬上了她的脸,一脚戳进她的眼睛,纣鸢顿时发出一声痛呼。
这些小九久有的用手指挠她的脸,有的钻进她的耳朵,有的脚下一滑,跌进她胸前的沟壑里。
纣鸢尖叫一声,顿时整个身体都变成一张薄纸,像海浪一样抖动起来,将身上的小人都甩落在地。
小九久们落地后,互相一接触就合二为一,很快就变回正常大小。
“你小子找死……”
纣鸢摆脱了小九久们的骚扰,头部渐渐恢复立体,她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就如同一只发怒的雌狮。
以她的实力收拾两个G级的菜鸟自然是没什么难度,要不是必须把人活着带回去,她早就把这俩小鬼削成人肉片了。
但是这两个臭小子实在是太恼人了,虽然那个叫薛泽的小子杀不得,但是这个能分裂的小白脸……
纣鸢眼中涌上杀意,正当她想动手的时候,却感到有什么东西拽住了自己的手指。
她调转目光看去,发现自己的小手指被系在了舷窗边的扶手上——系了个死结。
罪魁祸首薛泽正坐在一旁嬉皮笑脸,肩膀上站着一只趾高气昂的红色伞蜥,手里还拿着一个不知从哪弄来的打火机。
看到薛泽手里的打火机,纣鸢起伏飘动的身体僵住了。
她现在根本无法毫发无伤的挣脱,如果在这种状态下恢复人身,她的手指肯定会骨折,而且指不定折成多少截。
九久也看到了薛泽手里的打火机,立即谴责道,“你怎么能带打火机上飞机呢!”
“不是我带的,是那俩飞行员带的。”
“你竟然偷东西!”
“是小红帽叼来的。”
“你怎么不管好自己的宠物!”
“你没完了是吧?”
纣鸢太阳穴上青筋暴起,“我劝你别惹火我,我不想杀你。”
薛泽“咔”的一声点燃打火机,一丛小火苗倒影在他的瞳孔中,泛着异常危险的光芒。
黑袍人在薛泽身后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
他捂着汩汩冒血的手腕,捡起麻醉枪重新填弹。
纣鸢怒吼一声,五根手指如同章鱼触须般向薛泽弹射而去。
与此同时,薛泽身后的黑袍人抬手扣下扳机!
在前后夹击之下,薛泽就地一个翻滚,一手拾起地上的匕首,闪身至黑袍人身后,把他往前一推——
纣鸢怕误伤同伴,手指顿时如烟花般四散开来,“呲啦呲啦”的划过了地板和舱顶。
薛泽把匕首架在黑袍人脖颈,“别动!动一下我就割断他的脖子!”
纣鸢冷笑一声,“你以为我在乎这个废物的死活?”
薛泽把黑袍人当成肉盾,只露出脑袋,“也许吧,但是如果他死了,我们就谁都走不了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拥有类似空间移动的魔附,能把我们几个人从这架飞机里转移走。”
“不过他的魔附应该有比较苛刻的发动条件。”
“如果仅仅是肢体接触就能带着人一起瞬移,和我搏斗时他就这么做了。”
“他的近战格斗能力并不强,但能从远距离让两个人瞬间失去反抗能力的方法其实有很多,他却偏偏选择了麻醉弹。”
“麻醉弹从击中到生效还有一定的时间,怎么想都不是最安全、最合适的手段。”
“而使用麻醉弹的必要性,可能就在于满足魔附发动的条件。”
“最初他现身的地方就是一个没有人的空间,结合麻醉弹能让人失去意识这一点……”
“也许……只要有观测者存在,他就无法使用瞬移的魔附。”
“以上只是我的猜想,当然,还有很多其他种可能性,比如他只能在厕所之间瞬移,想要再发动瞬移必须回到厕所……”
“总之,如果他要是死了,你就没办法逃离这里了。”
九久听着薛泽的解说,一脸“我是谁我在哪他是谁他在说什么”的懵逼。
纣鸢冷笑一声,“呵呵,很聪明的小子,既然已经猜到了,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
薛泽摇头道,“哎呀姐姐呀,你怎么张口闭口就要杀人,多可怕呀,不如这样,你告诉我是什么人派你们……”
“没有他我就没法逃离这里?”
纣鸢打断了薛泽的话,眼角闪过一丝狠戾,“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谁说我要逃了?”
薛泽看到纣鸢的眼神,忽然觉得有点不妙。
纣鸢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她的皮肤瞬间就像是绷带般一圈圈脱落,无数纸带如美杜莎的头发一般疯狂舞动起来。
那纸带看似柔软实则削铁如泥,如同龙卷风般旋转着,转瞬将机舱内的摆设全都切成薄片。
窗外天昏地暗,暴雨倾盆,机舱内如同暴风过境,所有东西都在变成片状,然后变成更薄的片状。
薛泽被眼前的一幕深深的震慑了,刺耳的声音震得他头晕耳鸣,周围的世界摇摇欲坠,一切都在迅速的分崩离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