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舟想思考一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大概因为重生的缘故,脑子里乱哄哄的,各种各样的记忆和信息在不断交织,注意力根本难以集中。
还好现在课程都完结了,老师只是监督大家复习和做题,看到何舟呆呆的样子,还以为他在思考什么难解的题目。
直到晚自习结束,何舟还是木头一样。就像是,刚从一个梦境中醒来,结果发现自己又到了另一个梦境。
无所谓好与不好,也无所谓悲伤或者兴奋,何舟很自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没有任何情绪,仿佛灵魂脱离了身体,在高空中看着自己。
然后突然一瞬间,意识俯冲而下,钻进他十四岁的身体里。脑袋里笼罩的迷雾,在春风里一扫而尽,何舟一个激灵,眼底泛起了神采。
同学们陆续背起书包走出教室,学校就在镇子西边,家在镇上的步行回家,在附近村里的,则是骑自行车往返。
何舟出来之后,发现自己根本记不得自行车停放的地方,他也不着急,一屁股坐在操场另一边的石阶上,等拥挤的车棚变得空荡荡,才不慌不忙地走过去。
熟悉的颜色,熟悉的样子,何舟扶在车把手上一阵感慨。
今后的路,要一步步走下去了,幸运的是,这一次,他开了能透视未来的作弊器。以前只是在夜深人静时整理回忆,悔不当初,现在却是要置身其中,真正的重新开始。
何舟骑着车从镇上穿过,晚上八点,街上一群人在围着看电视,里面传来熟悉的调子,他轻轻一笑,这时候风靡全国的,依然还是还珠格格。
从热闹的喧嚣中走过,路灯渐行渐远,四周越来越暗,只剩下星光点点。
走到镇子的东边,何舟下意识地停下车,抬头看去,不感觉突兀也没有蓄意,这个动作自然的仿佛就属于这里。
他开始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停下,然后就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传来,清甜软糯中带着惶恐。
“你要干什么?不要碰我!”
这个声音……?
不会错,是丁雨薇!
如果说有谁在何舟的心镜上投射过影子,那丁雨薇绝对是第一个,她曾无数次出现在他少年的梦里,而他却几乎没跟她说过几句话,只敢在放学时候,冲她家的方向看一看,希望能在山坡上看到那道倩影。
扔下自行车,何舟快速冲上山坡,发现了眼前的场景,丁雨薇缩在一道破旧的砖墙角落,一个男人正在向她逼近。
以他现在的身体,肯定制伏不了眼前的这个成年男子,万一打狼不成反被咬,可就尴尬了,他倒没啥,但问题是还有丁雨薇。
何舟快速拎起一块砖头,藏在身后。
男人的手眼看就要抓上衣领,无处可逃的丁雨薇花容失色。
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喝:“住手!放开那个女孩!”
男人转过身,一米七的个子,身材偏瘦,尖嘴猴腮,一身酒气,他沉声道:“小子,你是不是找死?不关你的事儿!快滚!”
待看清何舟身上的校服后,又接着恐吓道:“兔崽子,信不信以后天天到校门口堵着揍你!赶紧滚!”
一般的学生根本没胆量跟他们这些社会青年牵扯不清,多半一个眼神就能吓得低头走开。
看来是个醉汉,何舟皱了皱眉头,声音却很平静:“你现在离开,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你他妈的活腻了是吧!”尖嘴猴腮的男人没想到一个半大孩子敢跟自己叫板,边骂边扑了上来。
何舟虽然上学时是乖学生,但在进入社会后也打过几次架,甚至参加过大规模的群殴团战,所以遇到这种情况并没有慌乱。虽然对方身上极有可能藏着匕首砍刀一类的武器,但他手里也有江湖传说的神器--板砖。
大概是男人喝得有点多,何舟觉得他脚步踉跄,朝自己挥过来的那一巴掌,动作很慢,如同老汉。
何舟见状,脚步一垫,躲开男人的攻击,顺势转到了他的身后,往前一推,那男人控制不住脚步,竟是直接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不到万不得已,何舟不会使用板砖,他可不想一重生就进局子,哪怕是去做问询笔录也不乐意。
何舟扔掉砖头,一把拉起还在愣神的丁雨薇,向山上跑去。
丁雨薇的父亲是明山镇的首富,她家住在山上的大院里,何舟以前远远地看过,还幻想自己有一天能被她邀请进去。
那时候的孩子,总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幻想,青春的荷尔蒙就像升腾的火一样,在身体里乱窜,有些无端生事,有些憋闷成骚,何舟属于后者。
丁雨薇魂不守舍地跟在何舟后面。因为父亲的关系,很少有男孩来骚扰她,最多也不过是几个稍大一点的小痞子冲她吹吹口哨,但是第二天见了她都会躲得远远的。
今晚的情况她从来没遇到过,也没想过自己会遇到,后面的事就更不用说了,何舟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把自己救了出来。
何舟是谁,学校黑板报上的一霸。每次期中考试、期末考试的成绩公布时,他都不出意外地排在最上面。
她听说,金城在初二时曾经放过话,何舟的名字不可能雄霸榜首三年,如果他输了,那他就请全校的男生去游戏厅畅玩一下午。若是他赢了,学校里的几个混混都要认他做老大。
眼看还有两个月就要中考了,金城自然是要输了,中考成绩即便能放在黑板报上,那时也没人会关注了。
丁雨薇刚刚在惊恐中脑子宕机,此时情绪稍定,杂念就像开了闸门的洪水,倾泻而出,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还有前面瘦弱的背影,但此刻看起来却那么坚实。
等跑到大院门前的时候,两人都已气喘吁吁。
何舟回头看一眼,没有人追上来,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丁雨薇抽了抽还被握着的小手,她还没跟同龄男孩这么亲近过,刚才事出紧急,如今停下来,她突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不动声色地松开手掌,饶是二世为人的何舟,也不禁老脸一红,为自己占人家小姑娘便宜而感到惭愧。其实跑到中途他就可以松开了,只是那小手太软太滑又柔弱无骨,让他想就这样一直拉着她跑下去。
“不好意思……”何舟开口打破了沉默。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还好,一旦捅破了,却是更加尴尬。
红晕迅速爬上丁雨薇干净如白瓷一般的脸庞,连细长的脖颈都烧了起来。何舟很幸运地目睹了全过程,不禁看呆了。
没有什么比美人娇羞更动人的,哪怕她年纪再小。娇羞就意味着她已开始初解风情,意味着她将女人最柔弱的一面展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