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啸说着就带老独孤到了一路打听着到了白家的大门,那是另一座堪比皇城的空中楼阁,取代了铺张的奢靡,门房的装饰淡雅和华贵,多用素白让这纯净之地显得格外有仙气。站在门外的张啸实在想不出要见城主的理由,为了学功法?那和人家城主有什么关系。
踱来踱去的张啸等到了过路的一个老人,向人家打探这白家的底细。现在的小辈大多不知道这片土地上的历史,也压根不关心,只有这样上年纪上百的老人明镜似的记得清楚。
原来六百年前,也就是老独孤开始被世人追杀后不久,据说不知何处来了一位强者,率领着白家攻进了梁城,凭一己之力把独孤一家血洗后,扶持白家在此立根发达,而那位强者在屠了独孤家里上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有人传说她已成为武圣逍遥而去。
总之类似的传言不断,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的版本层出不清,但就一点达成了共识——那强者,是一位女人。
老独孤怔怔地听着他讲述一切,不争气的老泪还是有一滴滑落。那女人是何人?为何与我独孤家过不去?太多的疑问无人能解。张啸也是一阵唏嘘,但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张啸告别老人后,一跃而起踏上了白家在二楼的大门口,挥手急扣。“诶诶诶,你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没事别来瞎搅和”“麻烦您去说一声,独孤氏晚辈想见城主一面。”看门人愣了一愣,显然他也不知道过去很久的恩怨。老独孤鼻孔和眼睛张成一边大,直勾勾地看着张啸。
看门人看张啸不像是打趣的,不情不愿地还是进去说了一声,等到他再现身出来,低眉顺眼的样子让张啸一阵好笑。
进了门往深处去,张啸当初闯进甄府的感觉又找了回来,不知为何他一进这种深宅大院就浑身不舒服。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人慢悠悠地迎了上来,“你好请跟我来,请问你是独孤家族的传人吗”中年人不卑不亢的行着客气在前面为张啸带路。
“不错,我就是独孤家族流落在其他大陆的后人,这次来就是来寻根的”张啸的话斩钉截铁,老独孤听起来尤其顺耳。张啸格外注意到了眼前的人居然知道家族间久远的恩怨。
“唉,祖宗间的争来斗去让历史都成了一个谜啊,你来的好,应该来,这片土地也算是你我共同的根了”进了院子张啸跟着他走,眼角可以瞥到院子里不少勤奋的族人和弟子在一刻不停地修炼,或是在打坐调理修力运转,或是在两两对打演练招式。
“你说你要见城主,除了到此地看看祖上的土地,是还有什么要紧的事么?”中年人温和地询问。
“这个…确实还有别的事,在这里不好细讲,我还是见到城主和他好好谈谈吧。”张啸不敢懈怠。
中年人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两个人一路进了大厅,和外面看上去一样素朴简约。张啸前脚刚踏进去,后脚那些院子里练功的男女熙攘着进来,看见中年人立马收起嬉笑,换上了庄重的神态“城主,我们到了休息时间”“嗯好,去休息吧”
原来身边这个看上去并不出众的中年人,竟然就是白家的族长、梁城的城主,张啸在无比意外中对城主连连致歉。“没关系,小节不必拘礼,这下你可以说清楚来意了吧。”城主敦厚的脸上盈满笑意。
“作为独孤家族的传人,我确实是来拜祭祖上的故地,上几代人的恩怨已经随着我们家族的废墟掩埋了。我来这里还有另一个目的,家族传闻曾有世代传承的叠听飞天掌,如今随着世事变迁早已失传,我来这里就是想问一下您知不知道这功法的消息,我再能拾起来的话也能光耀门楣了。”其实这掌法哪里是独孤家传的,只是张啸借机打听的借口。
城主挺直了额头想了又想,他也像老独孤一样隐隐听说过这上古的功法,可从未了解有谁习得,传承的事情更是闻所未闻,所以狐疑地看了张啸两眼。就这两眼,张啸的四肢同时渗出了冷汗。
城主咂了咂嘴,皱起眉头“这个我还真没有听说过,但我愿意帮你寻得此功法,你若是能传承下去,也算是我对独孤家族歉意的一点安慰了。”城主平实有力的声音,激荡在老独孤的心里,本存有相当戒心的他也有些软化。
城主带着张啸游遍了这块土地,富有格调的庭院房屋很少见到自然景观,甚至诡异的单调。层层管理的徒众,让张啸想到了原来世界里的公司,只不过生产的不是经济价值,而是可以用来搏杀的武学实力。张啸很不适应这种凝滞的气氛,老独孤更是一连串叹气,沧桑地不住感叹物是人非。
不太顺心的游览结束,城主独自带张啸向城外走去,说城外一位隐居的高人也许会知道功法的消息,见他的实力还不会飞,于是自己也落在地上陪张啸慢慢走。两个人,不,三个人一路无话,城主亲和的神态保有一层似有似无的隔膜,张啸和老独孤各有各的心事。
随着峰回路转,足足半天的时间让他们来到了一块险壁内的山洞,门口有一块巨石把洞口堵得严严实实。张啸从未见过如此黑的石头,这种黑比最危险的黑夜还要浓上几分,足以比肩把一切光都吸走的黑洞,以至于根本看不清石头上面的棱角细路。
城主似乎早有预料,凝重地平举起胳膊,手上寒芒一闪一掌印在石头上,张啸几乎什么都没看清,石头就粉碎成了灰沙。接着城主先迈步进去,身处黑漆漆的洞里他似乎并没有照明的欲望,张啸进了洞回头看到破碎的石粉在空中又聚合起来,重新组成了石头的样子,把洞口的阳光阻挡在外。
张啸跟在城主身后寒毛直竖,因为这里的空间似乎有种封锁修力的效果,暗自试着提起修力经络仿佛被黏液堵死一样。黑暗中的城主只留给张啸一个高大的背影,把他的所有质询憋在了肚子里。
随着脚步轻缓地落在布满青苔的石路上,一隅湿哒哒的空间在这山洞中豁然开朗,黏性很强的液体不断地从尖刺状垂下的钟乳石滴在低洼处,积成浑浊肮脏的小池,池边卧着一位看不清面目的老者。
老者全身的衣物几乎都成了布料的碎片,遮掩不住乌黑脏兮兮的身体,等身的长发黑灰色早已失去了光泽,在二人面前纹丝不动。张啸还在观察老者时,城主宽厚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搭在了他的肩头。随后猛地一推,自己却能施展开修力向后飞去。
“独孤家可不止你一个后人啊,哈哈哈,这里就是我们专门为了关押你们族人打造的,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叙叙旧吧,省的出去瞎说。”说着城主已经飞到了洞口,张啸想追也来不及了。
随着洞口巨石落地的声响,所有的光线和响动都逃逸了出去,山洞这时安静的可怕。老者还是一动不动,失去了修力的张啸不敢贸然上前,只能微微挪动脚步靠近。正疑心他似乎连呼吸的动作都没有时,老者的肩膀颤了一下。
“你姓独孤?”“是是是,嗯……其实也不是”张啸觉得应该实话实说,只说起自己是收一位千岁老人的委托而来。
老者直起腰来,把头微微仰起,张啸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中依稀看到,他饱经沧桑的脸上面眼睛的位置空洞洞的,松弛的皮肤在各个地方塌陷。“那是何人?”“独孤可畏”
老独孤还没等张啸说话就从神识空间兀自现身出来,老者的脸快速一侧似要把人家的话听得更加真切,嘴唇跟着激动地颤抖“独孤可畏?家族中上到第八层的英雄?”“算不得英雄,一世糊涂,终意难平。”
如果不是眼窝里空无一物,张啸相信眼前的老者是在呜呜地哭,“苍天有眼,我们独孤家命中注定留你来复仇。”“敢问你是何人”“我就是独孤家的最后一位族长,家族中梁城的最后的城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被白家囚禁在这里?”
被囚禁的老者把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两人,原来百年前那位带领白家杀入独孤门庭的强者,就是来自第九层的一位女子,姓夏。“姓夏?”张啸明显看到老独孤睁大了眼睛,枯槁的手一个劲的发抖。
“对,这位姓夏的女魔头冰冷至极,杀起人来眼睛不眨一下。当日的战斗余波几乎将第七层一半的土地焚毁殆尽,她嘴里口口声声说的负心人,到最后也没有找到。我被白家俘虏到这个监狱一关就是五百年,把我的手脚筋挑短、眼球挖出,逼问我映月大法的秘诀一直到现在也没得逞。”
张啸万万没想到那位看上去宽厚仁慈的城主,居然也参与到如此卑鄙的图谋中来,同时也在好奇老独孤突然变得无神的眼睛到底在想些什么。“夏茹,我没有负你啊,你为什么要干出这样的事”喃喃的老独孤闭上眼睛,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
张啸想起他给自己讲过的故事,可能这位夏茹就是当年救老独孤一命的女强者,只是不知道为何要有如此恨意报复到他和家人身上。原本仙风道骨的老独孤,极度痛苦又极度脆弱,他不敢相信,不能相信,更想不通猜不透,为什么一切会是这样,无以复加的冰冷直沁入骨髓。
张啸静静地看着老独孤痛苦的样子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只能默默地陪伴着他。那位老者涕泗横流中不断请求老独孤要为家族报仇,老独孤像没听见一样呆呆地出神,一切复归平静。
张啸想起了此行的目的,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把功法的事情问了出口。“叠听飞天掌?我从未听说过。”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诶?等一下,这功法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对了,那洼脏水下有个石盖,上面刻着的字正是写的这个名字!”冥冥之中像是注定一般被古书安排得巧妙。
张啸赶紧凑过去,眼看一个掺杂着玄铁的石盖在脏水下面,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上面也正是写着“飞天掌”,张啸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动手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能拉起一分一毫。
“这里的修力被封锁你使不出来,想要打开这东西只有一个办法——牺牲我”老者平淡地说。“这怎么可以呢”“没事的,我这贱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吧,你们没准能通过这个口子出去,为独孤家族报仇雪恨,我也就算死得其所了。”
没等张啸回应老者转向老独孤,“先辈,我就先走一步了,事已至此你千万要振作起来,为我们报仇为独孤家族正名”两人的眼睛直视着,一种重于生命的承诺就这样托付给了老独孤,同时也交给了张啸。
老者说完青筋暴起,额头霎时间变得红彤彤的,皮肉缩减下去,所有的精血和气力向丹田汇集。“嗬呀!”本是坐着的他一蹬而起,在暴喝声中冲向石盖,将身体与毕生修为集中在石盖上炸开。石盖也是坚固的可以,在武强强者的自爆中完全没有损坏,只是周边的地面裂开了无数缝隙,不多久石盖就摇摇欲坠地掉了下去。
张啸看见脏水顺着裂缝都流了下去,看了看地面上多出的这个黑洞,深不可测,一瞬间有些犹豫。旁边失魂落魄的老独孤,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无动于衷,接着开始默念起报仇的话这才来了精神。
“师父我们走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出去,出去以后的爱恨情仇随他去吧。”老独孤点了点头,也把身子探向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