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岳寒江寻了茶叶回来准备泡茶,却瞧见越沈儿皱着小脸瞧着自己手上剩下的小半块儿盒子,她瞧了半天,送到嘴边,小口小口吃着,吃了两口,停一下,喝口水,再小口小口去吃。
岳寒江晓得了,想来是剩下吃不上了,可是又不能剩着要自己吃,只好慢慢强塞,岳寒江瞧盘子里还剩下三个,确实是吃的不少了,出声道:“吃不上剩下便是,撑到可是很难受的。”
越沈儿闻此,红了红耳尖,磕磕巴巴道:“我...我...我没有吃不上,我就是......就是...歇一会儿,对,歇一会儿再吃。”
岳寒江笑笑:“好,那就歇一会儿再吃。”
岳寒江坐过去给她泡茶,嘴里念叨着:“可惜我这桌子小,这盘子食盒也太碍事了,我还是端走好了。”
一边念叨,一边收拾着盘子筷子,岳寒江眼神偷瞄越沈儿,越沈儿捧着个盏子小口小口啄饮着白水,红着耳尖,也不说话,心里越发觉得她可爱。
岳寒江道:“你不是说上山找我来是为了让我带你玩儿么?今晚我就带你去转转。”
“今晚?”越沈儿疑惑道:“晚上去转转?”
岳寒江挑眉笑道:“难不成你家明日也不开张?”
越沈儿低下头,恼恨这男人什么都猜的到,她背着她爹爹关了一日的店门,日后大可以解释是偷了一日懒,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但若是两日未开门,恐怕要让爹爹责罚了。
“不过,”岳寒江开口,道:“你今日够累了,先休息一会儿,等太阳落山我们再去。”
越沈儿有些羞,道:“休息?这里,怎么休息?”
岳寒江朝她一笑,道:“我的床铺昨日新换的,你别嫌弃,你在屋里睡会儿,我去院里打拳,守着你,不进来,放心便是。”
越沈儿点点头,道:“那,麻烦寒江哥哥了。”
岳寒江道:“原就是我不对,害你白白苦等一日,权当我与你赔罪便是了。这后山的日出最为好看,尤其是这个季节,这次我就带你看个够。”
等入了夜,岳寒江在外敲着门喊醒越沈儿,等她收拾妥当二人便出发了。
今夜的月亮格外亮,但不是甚圆,岳寒江点了一盏灯笼,夏夜里蝉声清晰,倒是显得周围更僻静了,一开始地形倒也算平稳,走了一段路接近了林子,好在月光明亮倒也不算黑。
越沈儿开口道:“我倒是第一次这么晚来看山林。”
岳寒江笑笑,道:“今天的月亮亮,一会儿走到里面有水的地方更漂亮。”
越沈儿道:“是那条小溪么?”
岳寒江道:“不是,后山有个大湖,后来凿出了一条渠,引水到前山厨司,养了鱼虾和鸭子在里面,这大湖也叫我师祖改造一番,成了一片荷花湖,这会儿荷花开的旺,和荷叶在一起,簇簇拥拥的,好看的很,要是坐船,还能瞧见红鱼和蝌蚪呢。”
越沈儿道:“月光虽亮,可到底看不清楚啊。”
岳寒江举了灯笼到她面前,笑嘻嘻挑眉,道:“所谓,月下看花,灯下赏美人。”
越沈儿一愣,反应过来,脸上飞红,别过头去不理他。
越往里走,越是林子茂密,即便月光亮,多少也有些看不清路,越沈儿心里有些害怕,踌躇半晌,扯了扯岳寒江衣袖道:“寒江哥哥,要不你在前面吧,我有些怕。”
岳寒江点点头,安抚道:“有鹞子跟着我们呢,还有我在,安心。”
可是过了一会儿,越沈儿又觉得脊背发凉,老是往后看,岳寒江虽走在前面,但也时时注意越沈儿,见她如此,道:“不如我在后面护着你?”
岳寒江有些后悔带她来,倒不是嫌她麻烦,是因为瞧着她这般怯怯的有些难受,他倒是更喜欢看她白日里那般欢脱模样。
越沈儿本来想点头答应,可又觉得岳寒江不在前面自己更加不放心,一时也不知该如何。
直到岳寒江伸了胳膊过来,道:“拉着我袖子吧,这样或许你会安心。”
越沈儿抬头望他,眸子里润润地,皮肤细腻到有些反光,岳寒江看着她,没来由的气血翻滚,无意识地,喉结滚动了一下。
到底,越沈儿还是拉了岳寒江的袖子。
狭窄蜿蜒的山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岳寒江挑着灯笼带着微弱的光在前,越沈儿轻轻拽住他的衣袖,由着少年把自己带向前方。月光柔柔的,铺在山路上,洒在树林里,鹞子在高处跟随,蝉鸣在四周环绕,偶尔风过,吹起树叶响。
明明拉着袖子是要越沈儿安心,可岳寒江觉得,他也心安许多。
走着走着,树林稀疏了起来,岳寒江开口道:“一会儿要到荷花湖那里了。咱们乘船过去,你可怕水?若怕水那咱们就绕路。”
越沈儿冲他眨眨眼道:“我倒是不怕,只怕这荷花会怕。”
岳寒江不解,略一思量,笑道:“怎么,你还能吃掉一整片荷花?”
越沈儿晃晃脑袋,道:“莲子煮粥,莲心入药,荷叶可做荷叶鸡、荷香小肉,花瓣花蕊摘了晒干研粉做香料,至于白藕怕是能说出一百种吃法。”
岳寒江听着她絮絮叨叨,心里笑,面上却肃静了起来,沉了声音道:“低声!”
越沈儿立马噤了声,神色紧张,方才刚刚放松一些的心情荡然无存,凑近了岳寒江,不自觉抱上了他的胳膊,轻声道:“怎么了寒江哥哥?”
前日里盈了满怀的少女清香再次传了过来,岳寒江有些心猿意马,回了回神道:“你这般大声,让那些荷花听到,万一都吓跑了,你可什么都吃不到了。”
越沈儿一愣,恼了,道:“岳寒江!你......”
越沈儿嘴里恼着,手上仍是紧紧拽着岳寒江衣袖,杏眼圆睁,却未曾离开岳寒江半分。
岳寒江心里觉得好笑,但不忍再吓她,正了正色道:“前面就是荷花湖,我带你上船。”
越沈儿借着月光望过去,荷叶簇簇拥拥挨在一起,几朵白荷探头探脑的伸出来,风过一吹,犹如绿浪里翻出几朵浪花一般。
越沈儿左瞧右瞧,没瞧见船橹,疑惑道:“没瞧见船啊。”
岳寒江笑笑,道:“在里面。”说罢,揽住越沈儿的腰,道:“抱好。”而后脚下发力,飞掠而出。
方才离得远看不清楚,如今岳寒江带着她越沈儿才知道这湖竟一眼望不到边,荷叶荷花竟似铺了满满一湖,偶尔几处缺漏,露出盈盈的水来,折射着月光,半遮不掩的,倒似那西域的舞娘薄纱下若隐若现的细腰一般,更添滋味。
岳寒江带着越沈儿,脚下轻淌荷叶而过,不过眨眼,两人就落在了一叶扁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