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倒在雨水里,渐生绝望的时候,心里只求得像上次那样,刘韬或者别人能够挺身而出出现奇迹。
然而此时为首那人手拿冒着寒光的大刀正大步向我走来,一只手将我从泥泞的雨水中拎起,一边恶狠狠的说:“到了阴间不要怪我,我只是奉命行事。”
张唯这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站起身来,趁他分神,挥刀向那人砍去。只听得雨声中夹杂着一声惨叫,一只断臂悬挂在我衣领,向后退了几步。
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飞驰而过,直接撞翻人群,雨水模糊了双眼看不清来人面貌,大约10人的马队手持长枪挺枪跃马赶来。
张唯这时捡起身边两把刀,以力拔山兮之势跳过去再补一刀,直插那人小腹。周围人都楞了神,倒在地上许久的韩易也渐渐起身,他俩发了疯似的挥刀乱砍,协同来人将对方仅剩十余人全部杀死。
原来是柳昶和刘韬带着几个弟兄放心不下,请求刘裕一路护送。
对方领头的那人躺在雨水坑了,还有一丝气息,我这时也被他们扶起来,张唯过去正要一刀结果了他,我忙颤颤巍巍的说道:“慢!慢......慢着,留......留活......口。”张唯方才放下了手中的刀。接着一行人挤进了柳儿家的茅草屋。
柳昶说道:“现在全城戒严,想必你们也进不去,万一路上遇上桓玄军厮杀起来,你们凶多吉少,而柳儿是我女儿,我只好再三恳请刘将军准许我一同前来。”
也许是因为太累了,索性身体并没有受太严重的伤,歇息片刻我又能起身走动。走到那领头的面前,看着他奄奄一息,我拎着他的衣领问:“究竟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结结巴巴的吐出来几个字眼:“是,刘......我们.......是......奉了刘......刘将军之命,在此截......截杀。”
刘将军?和我有恩怨的姓刘的将军只有刘韬和刘裕,我看着此时在身旁的刘韬,他身上还缠着白色绷带,肯定不是刘韬,若不是刘韬那只能是刘裕了。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刘裕会以什么样的理由暗杀我,难道是早在军营中就想对我下手了?又碍于孟怀玉的面子,假装放我一马。可是为什么他又预料到我会去建康寻人,正好给了他除掉我的机会?还是不对,临行前我察言观色了一番,刘裕并没有我想要杀害我的意思,又或者他深谙城府,不露形色。
想着想着脑袋都要想破了,都不会想到是刘裕。我正要抓着那人问明白,可是他说完便失血过多昏死过去,张唯再在他鼻子下面探了探,回我道:“他死了。”
可是此时也由不得多想,这里并非久留之地,趁外面雨声渐渐降下来,我问张唯、韩易:”还能走吗?“
都回答:”无碍,没伤到筋骨。“
”那休息一个时辰后,我们就上路。“这里这么多尸体,太显眼了,于是我让他们歇息一会就转移地方,拿出地图来看,这里距离建康城还有二百多里。
”我们先到建康城下附近的村子落脚,进城时我和柳昶二人寻人即可,人多眼杂,你们在城外等我们。“我对他们说道。
”那样太危险了!“刘韬担心的说道。
”无妨,我们现在没人知道真实身份,桓玄也不知道我们是刘裕那一边人......“说完我便又耿耿于怀起来:”到底是不是刘裕?“
歇完之后一行人便上马,雨夜急行。
终于离建康越来越近,我们在附近发现一个村落,可是村子里也没有人,想必老百姓都搬走了。我立马安排他们说道:”将马匹藏于村落内部,不要让路过的队伍看见,这里应该都是桓玄的部队,看见十几匹马肯定会怀疑。“
我和柳昶二人结伴而行伺机进城,但是白天赶了一天的路,现在已经天黑。城门紧闭,只好等第二天天一亮才能进去。在城下树林中简单的挨过了一夜,天亮了。可城门依然紧闭,该不会是封城了吧?这可怎么办,于是我又折回来商量对策。
”有了!“刘韬想出了一个办法。
”说来听听。“我忙问他什么办法。
“先生不要忘了,我们先前是皇甫将军的部下,只是皇甫敷不幸战死,现在我们依然可以说我们是皇甫敷旧部,从罗落桥战场下来的伤兵。”
“好计谋!”韩易夸口道。
刘韬接着说:“由我前去喊当值的百户出来,如果是熟人,就很方便,如果不是熟人,我也有皇甫将军的令牌在身,也由不得他们相不相信,总之进城之事交给我。”
“好,就这么办!”我们一拍即合。
接下来就是刘韬带着我们一行人互相搀扶以作败军之状,摇摇晃晃来到城门前。
“站住!城下什么人?”刚到城下,上面便有人问话。
“我等是皇甫敷将军部下,侥幸逃脱才回到建康,请问守城将军董安在否?就说副将刘韬求见。”刘韬回应着城上的守兵。
“将军稍后,我这就去禀报。”
不一会儿,城上的将军看着城下,仔细看了又看说道:“原来是刘韬兄弟。”随后对身边的将士说:“快去开城门,那人是皇甫将军副将。”说罢便和城下的刘韬招手。
就这样我们进了城,刘韬自然和守城的董安互相寒暄,我只听得董安说的一句:“罗落桥一战后,不少人投靠了刘裕,前几天刚有一队残兵回城,桓大都督特地下令,严加盘查,防止奸细混入城中。”
我们也都默不作声,防止露出马脚。
刘韬又问:“董兄不担心我们这行人也是叛徒或是奸细吗?”
我都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个刘韬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董安笑着说道:“刘兄怎么可能是奸细?当年你我二人都是跟随皇甫将军出生入死,身经百战,有过命的交情,只不过当年犯了错才沦落到在建康看城门。”说罢,董安摇了摇头。
刘韬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看城门差事轻松啊,你看我,在外打仗命都差点没了,哪像兄弟你在城中享福,还能喝口酒。”
董安乐了起来:“此话不假,此话不假。”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突然董安严肃道:“说起奸细,前一阵子大都督的副将刘择锋和我喝酒的时候还说起,皇甫敷兵败之后,有一队外人刚入军不久,其中一个短头发和我们这些人差别很大,他带着他十来个人投降了刘裕,桓大都督正派人追杀,因为此人......”
边说着边停了,看着我。因为我也是短头发,也许他说的就是我。
韩易立马插话:“这位兄弟是战场头部负伤,方才剪了头发。”
刘韬也赶忙和董安解释:“正是如此,既然是投降了刘裕,那怎会来此?”
董安半信半疑的看着我继续说:“刘将军(刘择锋)派了五队人马,从罗落桥开始一追跟踪这伙人,寻找机会下手。”
这下一切都明白了,原来是桓谦派人追杀的我,我误会了刘裕。
刘韬依然假装不知,说道:“此人我也见过,在皇甫将军前装神弄鬼,也不知是何居心。”
“好了,刘将军(刘韬)就在我这里歇息便好,我去巡逻了,营中有换洗的衣服,我差下人领你们过去。”董安说道。
刘韬和董安相互告辞后,我们去了董安营中洗了会,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之后,我和柳昶二人直奔邢家大院去了。
柳昶倒是熟门熟路,走过几个巷子、街道便来到了十分气派的邢家,敲了敲门,没人理睬。
我再过去用力的敲了敲门,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丫鬟模样的人,柳昶轻轻推开我,问来人:“三夫人柳氏在吗?我是她哥哥。”
“哦,邢夫人一早就出去了,还没回来。”来人回应道。
“那你可知前些日子刚来的小姑娘吗?和一个老翁。”我急忙问。
“你说那个柳儿吗?”
“对对对,是她。”
“她在后面的小屋子,正打算过几天出嫁了。”说完便用手指了指。
“什么?出嫁?”我和柳昶几乎同时喊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