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韦思梵告知乡管高畜踪迹已重现,自己与祁连净这些天多有叨扰,已经打算收拾行装,离开此处。并将那枚指环,偷偷放入了锁灵盒中。
谁知乡管却尽力挽留,不过这正好,顺了二人的意。
宴席上,乡管拿出了珍藏已久的果酸酒,与众人畅饮。这种果酸酒,专门用来招待远方来的客人。不料,身旁的乡管夫人竟毫无征兆地晕睡过去,引来众人惊慌失措。
“乡管,夫人这是。。。”其中一人开了口,但顾虑很快被乡管打消了:“哦,各位莫要惊慌,我夫人向来不胜酒力,想必这是醉了。大家莫见怪。”
“不胜酒力?我看,是你下毒了罢。”人群中传来一个不同的声音,只见祁连净手中端着那杯果酸酒,上下打量着,进而目光瞥向了乡管这边,使他不寒而栗:
“齐大人,您这是什么话。我为何要对我自己的夫人下毒?”他焦急地转身对身边人说:“麻烦各位将我夫人送回房里。”
韦思梵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乡管夫人身旁,他阻止了众人的行动:“既然您说是醉酒,那想必夫人在这里也没有事情。若是中毒,过一会儿不就能看出来吗?”他这一席话得到了众人的赞同,确实,是这么个理。
“我在这果酸酒中,嗅出了酸杏的味道。有些人,对酸杏过敏。若是迟迟得不到医治,便会祸及性命。”祁连净五识灵敏,即使是在味道混杂的果酸酒里,也能辨得出另类的味道。
“对!我表姐确实对酸杏过敏,这,姐夫,大概是知道的。”人群中恰好有一人是这家的亲戚,真是天来神助。
此时,乡管夫人的身体逐渐抽搐,确实应验了祁连净所说,她果真中毒了。“用灵气逼入风门部位的即可。”有人听到祁连净所说,便自告奋勇,助乡管夫人脱离了险境。
乡管夫人吐出了最后一口黑血,她的眼眶充了血,面色逐渐发白,用凄厉恶毒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丈夫:“没想到啊,你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你居然,要我去给那小贱人陪葬!还妄想用她的那些烂货毒死我!我当时真的瞎了眼怎么看上你这么个禽兽!”
男人的自尊心,已经被击的粉碎,这么多年的怨气,如洪水猛兽般发泄出来:“我禽兽?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若不是你苦苦相逼,我又怎么会娶你?结亲之后还忘不了找男人,给我带绿帽子。这些我都忍了,但是你,你居然,教唆你的情郎去凌虐我至爱之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李夫人身上那些伤都是因为你!后来我实在忍不了了,和她约好,要带她远走高飞,可是,李工匠那个畜生,居然一怒之下将她打死!为了隐瞒暴行,还在她身上了划满了口子!”
乡管此时已泣不成声,他缓了口气,继续说到:“我等了她一夜,她都没出现。直到第二天,我才直到她出了事。不过,还好那个李工匠也死了,死的好!他活该遭了报应!”
“你和那个李工匠不是都在乎名声吗?既然杀不了你,我就把丑事都告知众人,让你身败名裂!”他说到这里,祁连净便示意韦思梵遣散了聚集的众人。
悲至极致便是喜,他反而大笑起来:“实话告诉你,我送你的那枚指环,是可以吸人灵气的,我就知道,你必然会把这精巧之物转手送给他。很早,我就开始想着如何除掉他了。可是,她却死了,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们!我夜不能寐,就是因为你还活在这个世上!”
他此番话,着实令人惊呆。众人皆知乡管兢兢业业、克己复礼,可谁知,自家后院着火,也是无能为力、冤冤相报。
乡管夫人怔在原地,渐渐失神。不久,便仰天大笑起来,过后,嘴里还嘟囔着“不要杀我”。那样子,似是疯了。
“你怎知,那枚指环,能够吸人灵气?那可是高畜之物。”祁连净又一次把话题硬生生拽回来。
乡管定了神后,娓娓道来:“前些日子,我回家时偶尔见到一诡异的黑影,鬼鬼祟祟,令人生疑。我以为是一个毛贼,便前去抓捕。不料,追他到湖边,见他入水,因我不习水性,便放任他离去了。可就在他入水的地方,发现了一枚做工极致精巧的指环,上面残存了许多股来历不明的灵气,戴在手上,它竟可以渐渐吸走我的灵气。”
就这样,他把指环交给了自己的夫人,也预料到这枚指环会出现在李工匠手上。就这样,没有任何防备的李工匠,灵气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渐渐被抽走。所以那晚,他气急败坏地打死了李夫人,那指环也就趁势一次性吸走了他所有的灵气。
韦思梵问到:“你明知那枚指环如此危险,却没有上交,而是将它赠与你夫人,任由事态发展严重。你这样,确实自私了。”
不过他这一通道德谴责,在祁连净看来,着实无用。还是一如既往地单刀直入:“你若带我们去那厮最后入水之处,我便不追究你隐瞒不报之罪。”
乡管带二人来到了最初发现指环的地方,看似一切如常,但总是感觉有怪异之处。由于夜色已深,二人决定,明天再次来到这里,一探究竟。
得知七里乡的人已经将此事上报了七鲁城,两人打算尽快找到那厮踪迹。至于乡管家的三两事,自会有人牵头解决。
一切如祁连净预料的那样,乡管见她二人并未揭露出妻子的罪行,于是抓住了这次招待的机会,将与果酸酒味道相似的酸杏放入其中,想要悄无声息地除掉自己的妻子。
静谧的小院,一名少女仰头望向那漫天星光,祁连净已经换了一身紫色宽松长袍,一改往日的飒爽英姿,此时多了几分恬然宁静。韦思梵还是那身玄色的窄袖衣衫,手里拿着那条常戴的紫色发带,他的头发懒散地披在腰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意气风发。
韦思梵过来找她,打算说一些事情,即使他不确定祁连净是否已关闭了听识,但还是滔滔不绝地讲到:“净姐姐,我闲来无事打听了一些事情,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当年乡管夫人确实是逼了婚,她给出的理由,竟然是整个七里乡的男子,只有乡管的工匠灵技可以与之做配,但不得不说,这个乡管夫人的工匠活儿做的还挺厉害的。可是她就这样硬生生地拆散了乡管和李夫人,乡管对自己的夫人没感情,所以一直冷落她,她不甘寂寞,就开始找男人了。”
少年继续道:“李夫人自己过活较困难,也没什么手艺,将就着嫁给了这个不上不下的李工匠。可这个李工匠心气高,总觉得娶了个拖后腿的,于是把一身戾气全都发泄在自己妻子身上,自己倒是找了个人傍着。”
“你觉得能者相配,重要吗?”祁连净突来的提问,不在韦思梵的意料之内。看来她这次,对这个话题提起了兴趣。
“你们这个隔绝境,大原则就是能者多得。所以成亲之事,大多都是世人眼中认定的实力配比。不过,你看看这次,乡管和乡管夫人无论是样貌还是实力,都是众人认为最登对的,但感情也可破裂至此;李工匠和李夫人,不登对,过的也不幸福;但乡管和李夫人,他们明显不可比,但两人已全然不顾他人眼光,情深至此双宿双飞,也是一段佳话啊。所以啊,两人若是要百年好合,能者相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心里的感觉。”
“严密至此,是个可塑之才。”祁连净再次赞许了眼前这个看似天真的少年,她没想到,自己与他,这次竟然不谋而合了。
次日清晨,二人不辞而别,来到了昨天乡管所指之处。
昨晚看得不清晰,今晨便发现了端倪。七里乡是个湖心小镇,四面环水,水流并不湍急。那湖水随风波动,涓涓细流弹奏出了一曲悠然。唯有那厮入水之处,水波不兴。倒像是一滩死水,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