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前的生活并不光鲜,她的姐姐是守望者的一员,追随者守望者的领袖玛维·影歌,成为了暗夜精灵永远的守夜人,秉持正义审判罪恶。在那场漫长无比的战役之后,她的姐姐追随领袖前往捉拿潜逃的背叛者伊利丹·怒风,却没有一个人回来。
后来她听说高高在上的大德鲁伊玛法里奥·怒风是因为一己私欲放走了自己的弟弟,这让她发誓要成为守望者,玛维却将她拒之门外,她从始至终都记得对方怜悯又歉疚的眼神,那眼神好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想要拒绝却又怕伤害到她的自尊心。这种强者审视弱者的眼神给她的打击远超那句:“不合格。”
从此,她离开了泰达希尔,失去了相依为命的姐姐,她不知道还有谁能证明自己的存在,成为自己的寄托。
暴风城,这里是无数冒险者的起点,却也是无数冒险者的终点,还未起航就沉默在港口里的帆船数不胜数,每一只船在下水之前都是自信满满,她也一样。可是现实是残酷的,幽暗城的商人们对付这些远道而来的树上居民的手段实在是太多。如果不是公会的人及时提醒,她可能早就被骗光了身上的钱,被卖到西部荒野去做苦力了。
幸好那位代表光明的骑士挽救了她,让她这只小船得以成功使出港口,也是那位骑士让她看到了关于这个世界的不可言喻的真相。即便是最光明的骑士也无法拒绝黑暗,仪式和主人的赐福让她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公会中地位的迅速提升让她感觉到了被需要是如此的幸福,敏捷的身体和暗影力量是潜行者最好的伙伴,和战功一起累计增加的还有对无上主人的日渐崇拜,也许得到了主人的赐福,成为了晋升者甚至觉醒者就有报仇的机会。
那一晚,骑士将她献给了觉醒者,进行某种黑暗的仪式,关于那一晚的回忆连她自己都不愿想起,痛苦和屈辱还有对力量的渴望化作生物的原始诉求,被她一同封印在了记忆的最深处,可在现在,那些曾经的画面又不断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手脚被绑在椅子上的自己居然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些画面,脸上还是带着暧昧的微笑。
“在黑暗帝国无上的力量面前臣服吧……”觉醒者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回荡着,她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这份恩赐,更害怕违背主人意志的后果,只能承受着身体和精神上双方面的痛苦。她想求助于心底的骑士,却想起正式他将自己亲手送进了这场仪式。
也亲手关上了地下室的大门。
她不敢再去看那些过往,可是无论自己怎样紧闭双眼,那些画面都能穿过眼皮直达脑海,她不敢再去看那个绑在椅子上的自己,却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和脸上的表情。
现实像是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一样,黑衣刺客的意识逐渐清醒,触手、菌毯、眼睛、囊肿全都不见了,面前的肯特坐在椅子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背后的牢门外,几个狱卒正探头探脑的朝着门内观望,他们好奇的盯着自己,黑衣刺客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被抽空了一样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至少,现在的自己还是……自己。
“怎么样?黑暗帝国的郊游还愉快吗?”被遗忘者面无表情,他身上显现出了一块一块被黑暗腐蚀的瘢痕,创造刚才的幻象已经让他获取了足够的虚空能量,这些能量在他的体内流动着,那些瘢痕也像是活的一样在他的体表游走。
“你每天,都要带着这种负担行动吗?”黑衣刺客有气无力的发问,这些瘢痕她只在晋升者身上见过一星半点,想到和晋升者那禁忌的仪式,她就开始头痛。肯特走了过来,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让暗夜精灵能尽可能的看到自己的脸,瘢痕在他的脸上游动,像是池塘里被饵料引来的鱼群,诡异又狰狞。
“无时无刻。”这是肯特的回答。
力量,同时也是负担,在肯特第一次进入虚空形态的时候就有了这种想法。他有时会羡慕那些战士或者是盗贼,能凭借自己的体能进行战斗,无论法师、牧师或者是术士,准确来说都是能量的使用者而不是创造者,越强的法师越能感受到这一点,获得的力量越大受到的限制也就越多,守护者麦迪文的堕落就也印证了这一点。
“把这个喝下去,能好一点。”肯特掐住她的脸颊,将火山药水灌进了她的嘴里。“好了,现在我们该聊聊正事儿了,我的龙在哪?”牧师不想在浪费时间,如果对方还打算执迷不悟,就让她在“审讯事故”中脑子坏掉好了,只要幼龙还没离开加基森,诺格弗格总有办法把它找出来,只不过会长那边可能不太好交代。
“恢复了我的心智,你就不怕我跑了?”黑衣刺客反问。肯特根本没有正眼看她:“你要是跑了,疤脸会继续把你抓回来的。”听了这话黑衣刺客很想翻个白眼,没有那些奇怪的药剂,疤脸的尸体早就已经被她挂在中央广场上示众了。
“距离这里最近的据点是暮光凋零法阵营地,去那里所有的通路都被切断了。”肯特补充说到,这是整个加基森附近唯一一处还在活动的暮光教派据点,查封了这里基本就断掉了对方最后的希望。黑衣刺客彻底低下了头,在苦笑中吐出了两个字:“银行。”
最危险却也最安全的地方,污手党的保安们会日夜帮他们保护那条幼龙。肯特听了之后微微皱眉:“是爆炸的时候安排进去的?”
“对,在他们忙着抢救那些银行保管物时混进去的,编号标签是……”黑衣刺客的声音越来越小,肯特不得不凑上去听她最后说了什么。“2887。”这是黑衣刺客最后吐出的数字,与此同时她奋力的张开嘴巴,咬向了肯特的喉咙,脸上的伤疤在她把嘴巴张到最大时再次迸裂开来,肯特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他左手在背后打了一个响指,黑衣刺客的嘴巴在半空中停滞住了,恐惧的幻象再次袭上心头,心灵惊骇的效果对精神正处在虚弱状态的她来说效果拔群。
“不必这么急着送死,事情不会因为你的死不了了之。”肯特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腰间的匕首,他早就猜到了对方会袭击自己求得一死,过去也有不少犯人因为受不了酷刑用这种方式自杀,不过都失败了,作为经验丰富的拷问官,在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前,任何对犯人生命安全上的威胁都是失职。
失去了双手,再也没有成为刺客的希望,又失去了暮光教派的信仰,黑衣刺客彻底心灰意冷,生命和希望对她来说不过是个笑话,求死将会是她们唯一想做的。肯特和门口的守卫低语了几句,又回到了刺客的面前:“较量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塞萨。”她说的极轻,好像报上姓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肯特若有所思:“在黑暗神殿,玛维亲手给她的副官娜萨报了仇。”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牢房,没有理会塞萨在身后无声的啜泣,在这样一个战火纷飞的世界,任何一个消息都有可能成为压垮一个人的稻草,但生命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或者惊喜,也足够支撑一个人活下去,肯特不知道着应该算是可悲还是可敬,毕竟他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肯特……你的样子……”加瓦尼克斯看到肯特脸上的虚空瘢痕相当的吃惊,吉赞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诺格弗格市长已经派遣了自己的手下还有疤脸一起去验货,只要顺利把暮光幼龙带回来,自己身上的虚空腐蚀根本不足为虑。
吉赞和古伊格也被顺利释放了出来,作为加瓦尼克斯的手下,马林多少对他们还是网开一面的,只有戈罗什不同,家伙原本计划和肯特他们在交易行汇合,可是被玉莲帮的刺客们逼得走投无路,只能朝着市政厅疯跑。诺格弗格市长原本就没打算插手这件事,不过是大规模的帮会斗争而已,他作为加基森的真正管理者乐于看到这种程度的互相消耗。
只是戈罗什的突然到访才把迫使加基森卫兵们参与了进来,更可恶的是这个老兽人在冲进市政厅的时候还大喊着自己是加瓦尼克斯派来的,让马林和这位大地精的关系在整个加基森高层耳朵里传来传去,极度的损害了他在加基森的声誉,只能让他继续在牢里吃点苦头。
傍晚时分,疤脸提着手中的袋子回到了路边战士旅店,暮光幼龙兴奋的探出了头,魔纹布的包裹限制了它的魔力和感知力,重获自由之后小家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头钻进了肯特的怀里,大肆吞食他身上的虚空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