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业雄先看了一眼桓老,见后者轻轻点头,他这才说道:“是这样,上月中旬,我幕府中的刺奸探查到了一份情报,北方的白狄、赤狄、长狄,均有不同程度的军事调动,尤其是白狄王,在我来之前已经于北境外集结了二十万军队,恐怕不日就要南侵。”
江春言补充道:“是啊,听我一些常在北狄行走的朋友说,他们发现狄人的举动不正常,各大部族停止了生产,开始制作兵器,收集粮草,似乎正在准备着一场大战。”
清权听完之后沉默不语,其实这说来并不奇怪,长武国地处王朝最北端,几乎每年都会和北狄各方国发生大大小小的战端。自景云天子衰落南迁之后,八大公侯争霸天下,说到底这毕竟是长武国自己的事情。
桓温似乎看穿了清权的心思,轻声咳了两声,缓缓说道:“清权老弟啊,若只是如此,老朽也不敢前来叨扰。但前不久,儒家兰陵学宫有两名儒生,在北境遇了难。验尸发现,二人皆是死于‘双生毒蝎’之手。”
江春言:“他妈的!又是‘劫馀灰’这帮狗娘养的!”他说完后反应过来不该在前辈面前说粗鄙之语,表情有些尴尬。可一提到“劫馀灰”三个字,他就难以抚平心中怒火,因为他有个八拜之交,也是死于此剧毒。
“双生毒蝎”是一对兄弟的外号,他们二人均是毒术高手,尤其精通蝎毒。是“劫馀灰”中的成员。
而“劫馀灰”是近年来兴起的一个神秘帮会,没人知道他们的首领是谁。帮会成员来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只要想加入,便来者不拒。他们常年在北狄、长武等北境诸国间行走,行事离经叛道,不顾江湖道义。而且他们似乎和戎狄人存在着某种利益关系。所以在江湖上臭名昭著,人所不齿。
桓温接着说道:“恰好这两个兰陵学宫的儒生,是乐子夏的好友。”江春言道:“可是人称儒家第一剑客的乐子夏?”
桓温点了点头:“正是,他的脾气想必你们也都听说过。知道朋友遇害后,便只身前往北狄,要替他们报仇。他一到北狄,就斩杀了劫馀灰中十几名好手,要逼双生毒蝎露面,可在这期间,一个贪生的劫馀灰成员为求活命,主动向乐子夏透露了一个消息,传闻‘紫薇印’——现世北狄了。”
“哦?”桓温的话引起了清权的重视。
桓温口中的“紫薇印”,又称拘邪印,狱印。属《丙寅卷》中的六门奇技之一,传说此技分为上下两部,上部可将邪魔仙鬼,幽魂阴灵封印在炼制好的紫薇符咒之内。下部是把符咒中被封印的力量,取为己用。江湖上最后一次关于紫薇印的明确记载,已经是三百多年前的康王时期。
桓温继续道:“如果狄人以此奇技为助力南侵,怕是又要像百年前的隆安之难一样,不知我王朝中又要有多少战士和无辜平民遭殃了。清权老弟啊,如今不比从前,列国纷争,四夷虎视。咱们王朝怕是经不起这样的动乱喽。”
清权眉头紧锁,显然已经听进心里。
见清权有些动容,桓温又趁热打铁道:“本来乐子夏想把人带回来,再细细审问一番。不料却突然杀出一名蒙面剑客,将那人灭了口。乐子夏说与那蒙面剑客对攻,竟不能胜。”说到这儿,桓温的声音刻意变小了几分:”而被灭口的人,全身上下没有留下一个伤口。”
清权听闻此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锋芒。
以剑杀人,不见伤口。
这必须是要到达以剑意化形的境界才能做到。
再加上乐子夏是天字榜的剑客,连他都赢不了的,无非就那么几个人,皆在清权心中。可他们是决不可能与劫馀灰这些妖人为伍的。
清权面沉如水,思来想去,难不成是他?
回想起刚才老祭酒隐晦的口吻,清权不由得看向了他,见桓温也正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清权知道他是和自己想一块儿去了。
清权沉吟半晌,方才说道,“倘若紫薇印真的现世,我昆吾派自然是不能任其落入外族之手,可兹事体大,我还要与师兄弟们商议一下,再做定夺。”
桓温捋须微笑道:“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随后清权吩咐弟子,安排桓温、陆业雄、江春言等人,住进客房休息。待大殿上只剩下自己时,叫来一名执事弟子,道:“速召各脉首座,前来议事。”
“咚……咚咚咚……咚……”
很快,玉柱峰的鼓楼上,传出一重三轻的鼓声,这代表着四个字,“事急!速来!”
不到一个弹指,其余八座副峰的鼓楼,也跟着响起了同样的鼓点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