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厕所里跳高?”
骂街,呸呸,怼人都这么诗情画意了是吧?
“还是师父教得好!”
慧一忍不住回了一句。
嗤嗤!
就在他说完,立即感觉到好像有一只老虎瞪大双眼,在盯着自己,这感觉,要炸毛了一般,双腿不听话的打起架来。
师父要发飙了!
果然,耳边传来磨牙的声音,随后是喘着粗气,带一点点口臭的气息传来。
慧一已经做好了被打一顿的准备。
“啊啊啊!”
老和尚不好看的两片嘴唇张开,吼出阵阵音波,音波中竟然带着百分之九十左右的氮气,迅速结成五个大字:
“为师不活了!”
说完,老和尚光头上青筋暴起,干瘦的眼眶变红,他努力,不,非常努力的挤出几颗眼泪,眼泪顺着马顿第一定律的重力学缓缓滴在地上。
见状,慧一被吓傻了,俊脸上刻满了白条,他连忙跪在石板上,
“师父你不要哭啊!徒儿不是有意要回嘴的啊!徒儿错了!下次不敢了,”
师父现在肯定是伤心欲绝了,他从来就没有和师父舌战过,更别说是还过一次嘴。
师父心中肯定觉得他是个大逆不道的徒弟了吧?
越想下去……
老和尚偷偷把光头转过去,然后用右手的指尖点在舌头上。
额!
怎么那么咸,还带着一点点骚味儿?
早知道就用左手而不用右手了。
他用湿润的指尖抹在右眼睛的底下,然后又用抹在了左眼下,确定是和眼泪一模一样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欸!
逼着眼睛留水是真的难呢!
没有办法,毕竟他年轻时没上过大学,也不是科班出身的,整天除了打打杀杀,什么时候做过需要逼自己流泪这种活儿。
老和尚转过脑袋,看着地上下跪认错的徒儿,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钟而扬着下巴,
哼!
贼眉鼠眼的盯着小和尚,要不是怕你毁容,为师早就一巴掌甩给你了。
但是现在,好像不是教训,而是装惨更有用。
老和尚带着哭腔道:“慧一,你看着为师,看着为师的眼睛!”
哦!
慧一却生生的看着师父的下巴,然后鼻子……之后,
红红的眼眶,已经哭成了泪人,好生凄惨。
没等慧一说话。
老和尚双手摸着他的双耳,颤抖的说道:“慧一啊!你扪心自问,师父对你不够好吗?”
说着,老和尚还故意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虽然有点嫌弃自己的口水,为了计划,这点有算得了什么,反正衣服又不是他洗。
觉得差不多了,他才继续开口:“你都这么大了,不知道尊师重道吗?
咳咳!
为师养育了你近十八载,每一包稀、一包小便为师都是亲力亲为。
你不懂得感恩就算了,为师也没有怪罪你。
咳咳!
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难为你师父,
为师都一把老骨头了,再不吃点荤的,就要去西方极乐世界见佛祖了,
你说你这不是借刀杀人、欺师灭祖吗?
你是不是想独自占领寺庙啊?”
“呜呜~”
话完,老和尚周身散着一股悲凉的气息,仿佛一下子又苍老的十几年岁。
他不禁发觉,自己的演技是真的棒!
“师父,徒儿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啊!”
听到师傅如此义正言辞的话语,慧一把头俯了下去。
师父说的一点也没错,他是被他一手带大的,从他记事起,师父就被自己‘教诲’得没法破戒,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其实他本不想对师父如此苛刻,师父也不止一次说过他就是个无拘无束的酒肉和尚。
可每当一听到家禽被师父捕捉时,发出那凄厉的求救声,慧一就控制不住自己。
佛学的观念已经印在了他脑海中,就像首次被蛇咬大腿根的感觉,令人难以忘怀。
他不想让师父杀鸡,从而沾染鸡的因果,这怎么就扯到他欺师灭祖、想占领寺庙了。
慧一都快急哭了,师父怎么能这样想啊!
可他又怎么知道,老和尚为了将他养大,在其很小的时候,院子里的鸡鸭牛羊,不知道宰了多少只,做各种肉汤一个劲的给他补充营养。
慧一脸色委屈,带着真正哭腔说道:“师父,徒儿绝对没有你想的那样啊!徒儿希望您长命千岁万年,身体健康,还指望您教我更多东西呢?
徒儿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
“千年……,
万年……”,钟而嘴角抽搐。
‘我太阳的!’
他最烦的就是这臭小子一副楚楚可怜的天真模样,单纯又无辜,弄得他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钟而挠了挠自己发光发亮的后脑勺,一本正经的说道:
“罢了、罢了,为师错怪你了,这样吧,你到庙堂前念经悔过三个时辰!自己请求佛祖的原谅吧”。
说完,钟而转过身去,嘴巴中又是一道道叹息声。
听此,慧一更是不敢怠慢。
“嗯,好的,师父。”
慧一连忙起身,呆呆的说道。
随后恭了躬身,屁颠屁颠的到庙堂去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耳朵,然后也闻了闻,
咩……
一股荷尔蒙,不,骚味……
目视着这个已经长大的俊小子,钟而在长舒了一口气时,只觉得心中一阵恍惚。
转眼间,十七载过去了啊!说快不快,当年还只有巴掌大的婴儿,现在也已经长大成人了。
而当初跟这小子一样玉树临风的自己也已经迈入老年人行列了。
这小子,就是身体长了,脸也长开了,没有变残。就为人处事和思想却是太过于单纯了。
当初他归隐于此,并不是什么得道高僧,而是迫于无奈,半路出家而已,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自己和俗世隔绝。
前半生太过沉醉于都市,欠了一屁股情债,辜负了不少已逝的心爱之人。
于是老和尚为了斩断情丝,给年少轻狂时的罪过救赎。
老和尚便远赴少林,剃度出家,“借”着些许经书麻痹自己,迈入这无人的深山之中,建庙筑佛,做个假行僧,与世隔绝。
自号钟而,非中二。
钟而本想着这后半生潇潇洒洒的一个人过,无聊的时候和佛祖谈谈心、看看佛书、对酒当歌啊之类的。
没想到这半道上又杀出了个慧一,自第一眼看到被抛弃的婴儿时,钟而就爱不释手。
之后拿他当孙子一样养着,疼的不得了,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从小到大更是舍不得骂一下。
毕竟这可是他们寺庙的门面担当啊!
偏偏这小子还真把他一直当做了世外高僧,让钟而是一阵飘飘然。
再怎么说呢,也要给他做个榜样,树立一个高大的神僧模样,从此他发誓不再慧一面前吃荤破戒。
可这一戒,差点没把他馋死,院子里的菜倒是吃得快,而另外两个围栏的鸡鸭猪牛都快把这山头占领了。
以前的每天三顿酒肉,变成了一个礼拜一顿。
就跟个守了十几年寡的妇人一样,老和尚要馋死了!
真是悔不当初啊!
这小子倒好,是一心向佛了,懂得比自己还多,这些年来,已经不是自己在教他了,而是。
他在教自己做事。
大方丈混成他这样的,属实尴尬。
看着慧一已经消失的背影。
钟而不再多想,居然已经骗了那小子三个时辰,那他还不如趁这三个时辰的空挡出去,再去前院搞只鸭到树林里吃一顿好的。
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遇到那只拔了半边毛的大母鸡,嘿嘿嘿!
想想就令人兴奋呢!
既如此,心动不如行动。
到了前院门口,老眼睛往寺庙里看了又看,确定没有被发现之后,钟而出手如电,非常麻溜的抓了一只鸭。
这一只苍老的手掌在0.1秒都不到的时间就按住了大公鸭的嘴巴,另一只手抓住了它的翅膀。
这个时间点,他早就在上礼拜一计算好了,并且这两天都有进行反复模拟测试。
随后迅速将它拎了起来,让鸭子愣是都没有时间发出声音。
栏里的其它家禽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好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架势。
老和尚这动作,宛若庖丁解牛一般,自来熟。
没有上百次的实战演练是不可能一次性做得出来的。
之后他又从另一个围栏里牵出了“天蓬!”
驾!
钟而就这样骑着他的坐骑又往树林的方向赶了。
今天这顿烤鸭,他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