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脸,明显是僵硬得不能再僵硬了。但是玲阿姨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依然在那里大声的吹捧着自己,说自己认识的人多么的多多么的厉害,做媒多么的成功拿了多少钱。
利银英吃又不舍得吃,不吃也舍不得留,看样子,她也估算到那个玲阿姨八成是要打包的了,就一边矛盾着一边往嘴里塞点心。
蓝一心玩了一会子手机,就觉得无聊了,她抬头看看利银英,发现她还在一边发愁一边硬吃。
再看那个玲阿姨,一边吃一边口若悬河,口水花喷了满桌子。
不由得恶心起来了。
蓝一心没怎么吃,但是利银英终于是吃不下了,玲阿姨见好就收,唤来了服务员打包,理所当然地将东西拎在自己手里,然后等利银英付账。
利银英跟着服务员去收银台结账了,包间的门打开着。
蓝一心觉得没意思,正想要出去,到大门口去等利银英,就看见几个人走了过来,围在包间门口大呼小叫的。
“怎么服务的?这个包间竟然还有人?东西都还没有收拾?”一个嗓门很大的声音说。
其他几个一起来的人就附和着,在那里起哄。
一个服务员赶紧的跑了过来,一边道歉一边慌慌忙忙的进包间收拾桌子。
蓝一心低头,出门口,绕过那些人就往电梯方向走去。
谁知道突然又有一个声音叫道:“咦,那个好像是蓝一心啊!”
另一个声音——就是那个大嗓门,就喊开了:“喂!你是不是蓝一心?”
蓝一心僵住,想了想,还是停下脚步回过身子,看向那些人,感觉都很陌生。
“啊!真的是蓝一心啊!真巧!”最开始认出蓝一心的男子是个矮小的瘦子,看样子还没有蓝一心身量高,“我是周中尚啊!你不记得我啦?”
周中尚?蓝一心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原来是小学的同学。多年不见,都忘记了。
大嗓门也叫了起来:“啊!蓝一心,我是金文,你记得吗?”
“记得,都记得。”蓝一心只好说。
金文个子比较高,黑黑壮壮的,外形跟名字完全相反。
另外几个,也都是男的,就是真正的陌生人了。
玲阿姨看见蓝一心跟老同学叙旧,就自己先走了。
周中尚就说:“很久没有联系,都快认不出了,你是刚刚在这里喝茶的吗?”
“是啊!”蓝一心说。
“那正好,我们也是来喝茶的,一起一起!”金文的嗓门还是一样的大。
“不了,我们刚刚吃好,要回去了,我妈妈还在楼下等我呢。”蓝一心笑着拒绝。她从小就不擅长,跟男同学打交道。毕业这么多年没有见面的小学男同学,对她来说,陌生得很,她对着他们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吃饱了也可以坐坐嘛!”周中尚说,“你看大家许久没有见面了,就坐坐聊聊天呗!时间也还早!”
“可是我妈妈真的是在楼下等我啊!你们刚刚也看见了,我是和阿姨辈的人一起来的,你们年轻人聚餐,我妈妈在不合适啊!再说我自己留下来让我妈妈回去也不太好啊。”蓝一心说。
周中尚和金文听见蓝一心这么说,似乎确实是不妥,就没有再为难蓝一心了,只是问:“你是什么电话号码啊?上次的同学聚会你都没有参加,大家都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呢!”
蓝一心墨迹了一会儿,又不能说自己没有电话号码,也不能说不想告诉他们,就把号码说了。
周中尚和金文都拿出手机打响了蓝一心的手机,叫蓝一心存下来。
“以后多联系啊!”周中尚说,“下次请你吃饭。”
“啊!不客气不客气!”蓝一心连忙说着,就说妈妈还在楼下等,走向电梯了。
后面传来几个男子说话的声音:
“那是你们的同学啊?”
“是啊。”
“看上去好小啊!像是学生。看不出来。”
“一心很单纯的,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些女孩。”
“有时间叫她一起玩呗,看样子就很容易害羞,挺有趣的。”
“喂!你们还进来不进来?站在门口说人家,像话吗?”
一群人呼啦啦地进去了,正好电梯门开,蓝一心连忙走进去。看着关上的电梯门,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的不擅长与别人打交道。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很快就临近春节了。
这段时间,莫硕倾大概是在追求赵桃英,经常的出现在住院部大楼,时不时的找赵桃英说一会子话,惹得赵桃英哈哈大笑。
蓝一心和赵桃英同一个科室,就难免会经常看见莫硕倾,通常她都是礼貌地打过招呼,然后冲他微微一笑,然后做自己的事情。
有好几次,蓝一心都发现莫硕倾在和赵桃英说话的时候,眼睛会看着她,她心里想,不知道赵桃英是不是在莫硕倾的面前说她的坏话啊?他竟然要那样的看着她,眼神好怪异啊!
蓝一心决定要找个时间好好问问赵桃英了,不过人家“小两口”说话的时候,蓝一心是不会那么不识趣的去打扰的。不过这段时间工作很忙,大家都忙,莫硕倾也不会在她们这里停留很久,蓝一心和赵桃英上班时候都忙着工作,也没有什么闲暇聊天的。
等工作之余,两人聊天,蓝一心又忘记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了,就不提了。
蓝彩虹的肚子明显的凸了起来,紧跟着脾气也大了起来,整天在家里骂骂咧咧的。
蓝水月的学校放假了,她除了照样去上家教课,还去商场做寒假工,负责收银。
蓝志强还是老样子,没有上学也没有工作,一天到晚不着家。
蓝一心休假的时候,就给家里做大扫除。
每年的大扫除,基本上都是蓝一心做的。
蓝其福从来不做任何家务,利银英一天到晚都在市场卖菜,根本没有时间。
蓝彩虹指望不上,蓝水月也很忙。蓝志强是从来不跟干活沾边的。
蓝一心做习惯了,倒也没有什么。
她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把家里所有的床铺被褥都洗干净晒干了,把屋顶天花板的蛛丝网清除了,把所有的窗户擦干净了,把所有的家具洗过了,把屋子里里外外都刷了一遍。累得好几天都骨头痛。
林晖给蓝一心打电话的时候,蓝一心正揉着手背休息。
她不想听他的电话。
可是她不听他的电话,他还是固执地打来。
最后,蓝一心烦不胜烦,还是接听了。
“你在做什么?”他问,若无其事的,好像从来不知道蓝一心生气了。
“搞卫生。”她说。冷冰冰的。
上次他们见面的时候,也就是蓝一心她被逼去相亲的前一天晚上,他离开的时候,竟然抱了一下她,还说她没有后悔的机会。
他凭什么啊他?她现在就是要后悔给他看!哼!蓝一心重重地冲着话筒发了一个鼻音。
可是,林晖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蓝一心的不良情绪。
他说:“我那屋子也要搞一搞啊。”
“谁有空帮你搞?”她没有好脾气了。
“是你叫我回来的。”他又来了。
“谁要叫你回来?”蓝一心生气了,是真的生气,他总拿这个压她,凭什么啊!
“你要回去!就回去好了!回你的广州去!”她用吼的了。
“蓝一心,你是认真的吗?”他的语气凝重了。
“认真的!”蓝一心的语气无比的严肃。
“他们给我打电话了。”
“什么?”蓝一心一时间绕不过来。
“那些人,他们给我打电话了,叫我过去帮忙,他们决定了,要做一番大事。”
“什么大事?”
“不知道,去了才知道。”
“你别去。”
“你叫我去。”
“我叫你别去!”
“你给我看房子,搞卫生。”
“你——”蓝一心气结。
“你给我看房子,搞卫生。”林晖重复着。
“好。”蓝一心败下阵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要上朋友介绍的工地去看看。”
“哦。”
蓝一心很窝囊地,还是答应了林晖。
林晖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屋子的门窗紧闭,蓝一心打开房间门的时候,一股子浓重的劣质油漆味呛鼻而来。
当初买家具的时候,因为没有钱,买的都是最廉价的东西,油漆味自然是很浓重的。
蓝一心被呛得眼泪直流,她赶紧的把门窗开到最大,然后去天台上面呆了很久,才回房间里面搞卫生。
林晖离开的时候收拾过屋子,里面的东西都很整齐,不过灰尘还是很多的。床铺被子也有一股子霉味了,也要拆洗。
蓝一心忙了一个上午,才把卫生都搞好。
洗衣机这些奢侈品当然是没有的,蓝一心洗被褥花了一点时间和力气,最后当她把被子都晒在天台上的时候,已经红日当午了。
蓝一心拖了一张椅子到天台上坐下来,休息休息。
天气晴好,太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河边风大,但是不冷。
蓝一心看着河岸的风景,想起林晖,就恨得牙痒痒的。
可惜她这么恨他,还是要来给他搞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