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城寨,阿成立刻被投入了关押俘虏的笼子,阿成大声的质问乌兰图娅:“唯!我们说好的,带我去见你们的首领!”
乌兰图娅笑了,说道:“我就是首领呀!”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旁的小楼只是笑。
沙地中,他们一行人被沙漠之狐与萨喇尔大军冲散,剩余沙漠之狐的人且战且退,把萨喇尔1千人引至沙漠腹地后逃遁,小楼他们则沦为俘虏被关押在这里直到现在。
小楼笑着问道:“你和刚那位叫乌兰图娅的女子,是不是睡过了?”
阿成看着他,说道:“你想什么呢!都这个时候了!”
小楼笑道:“我就觉得死前,如果能有个姑娘陪睡,死而无憾。”
阿成嫌弃的看着他。
小楼盯着他的表情,说道:“你们肯定睡过了,是不是?”
“你肯定不会死的!”
一行人被带到最大的一个寨屋内,两边侍立着侍卫,居中坐着他们的首领乌日娜——一位中年女子,约莫40多岁的样子,乌兰图娅侍立在她身边。
阿成看了看小楼,小楼一边脸色依旧有淤青,他这次没有乱说话。
刚被关押起来时,乌日娜来看他们这群新的俘虏,小楼对她说:“虽然你年纪有些大,但风韵犹存,我相信我一定能满足你,让你觉得你之前那么些年几乎都白活了”首领闻言大怒,抄起木棒,一棍子几乎把小楼打晕过去。
乌兰图娅说道:“感念首领仁慈,饶你们活命,但你们需另拿40担砖茶,20担盐,还有2万腾格银子来赎自己的性命。”
“我们两批人,只有不到40人,哪有那么多物资银两来赎。再说了,被你们的劫掠的物资也不少,那些物资我们不要了,就当赎资好了”小楼争辩道。
乌日娜缓缓说道:“我们凭本事抢来的东西,自然就是我们的。另外,我说的这只是你们这15人赎资,不包含第一批的人。”
阿成说道:“沙漠之狼大祸临头了,犹自未知!”
乌日娜首领笑了,说道:“你个商人而已,说什么大话!”
小楼正色说道:“这位可是由策零汗亲封,隶属辉特部的千户方哲成”
“哼哼……千户!”
阿成说道:“这些天想必你也注意到了,萨喇尔的5千军队逐渐摸到了你部落边上,你们这个部落有4千人左右,其中1千人左右的战士来去如风,剩余的3千老弱妇孺怎么办?”
乌日娜说道:“我们沙漠之狼,难道还怕他们不成,大不了拼死一战便是。”
阿成说道:“萨喇尔此行,奉命剿灭伊犁城盗案的匪首。”
乌日娜沉吟不语。
“你们连否认的话也不说,看来你们是知情的了”小楼说道。
“我们只是派人在伊犁城夺取《温泉宝册》而已。”
“看来有人假借沙漠之狼之名,行盗窃之事了。”小楼说道。
阿成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保你们部落平安”
乌日娜抬头看着他。
阿成接着说:“我去劝退萨喇尔,你放我们所有人走,物资就算送给你了。”
乌日娜狐疑的看着他:“你是个商人,这个买卖对你不划算的。”
阿成笑了,说道:“还有什么比保住性命更划算的呢?再说了,我还有个要求,以后我的商队不允许沙漠之狼染指,但我会提供其他商队的时间路线等信息给你们。”
乌日娜笑了:“精明的商人啊!但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阿成看着她,说道:“你们部落日后的盐、茶物资需求,由我包了,免费提供!”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
阿成似乎料到他有此问,从怀中掏出一串符节,上前递给首领。
乌兰图娅想阻止阿成,首领示意她无妨。
“辉特部汗王符节!年轻人,果然有点本事!行!你退得萨喇尔的兵,我就答应你的条件。”首领抚着符节,似曾相识的样子。
萨喇尔中军大营,阿成与萨喇尔摈去所有闲杂人等密谈。
阿成虽然为百户,与他来往的皆是辉特部上层人物,开口就是20万的故事,为人津津乐道,萨喇尔自然不敢轻视。
“我来这里请将军退兵”阿成直接了当的说道。
“不妥吧,公子。也不能凭你空口白话,我就退兵。现在我已经逐渐摸清楚了沙漠之狐的踪迹,下一步就要逐步进剿,直到把他们全歼!”萨喇尔说道。
“沙漠之狐有6千部众,2千战士,你确定能剿灭他们?先前你们杀死了200左右的人,自己折损了多少?前前后后有400多人吧,你确定你这剩下的2千多人经得起消耗?”阿成说道。
阿成说的是事情,这也是萨喇尔所顾虑的,沙漠之狐比想象的要强大,而且他们熟悉这里地形,自己确实没有必胜的把握。如若战败,回去将更不好交代。
萨喇尔沉默半晌,说道:“我就这么回去,怕是不好交差吧?”
阿成说道:“你就说已经摧毁沙漠之狐巢窠,沙漠之狐窜入清国地界了,不便进一步追剿。”
“如果沙漠之狐后来又出现了呢,我该怎么交代呢?”
“我的封地在这里,优先担心的应该是我,你又担心什么。再说了他们是土匪,窜来窜去是正常的,我会和巴音说妥当,大家统一口径,可保你回伊犁不会被责罚。”
萨喇尔早已有退兵之意,见阿成允诺,便携带斩杀的200多人的首级,班师而归。
萨喇尔撤退,乌日娜十分高兴,她设宴款待阿成等一行人。
席间,阿成得知,原来沙漠之狐真的是沙漠之狼。
40多年前,准噶尔汗王卫拉特珲台吉噶尔丹大汗死于科布多,他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成为了新的准噶尔汗王,噶尔丹死后由侄子即位,这不合常理,因为之前有这么段故事。
约百年前,准噶尔部一代雄主巴图尔汗王战胜和硕特部,成为卫拉特盟主暨珲台吉。卫拉特五部在巴图尔统治下,结束了延续几百年的部落分治的离散状态,形成了统一的卫拉特汗国,巴图尔即汗国的奠基人。
巴图尔珲台吉打下了一片广袤的疆域,留下了一个强大的政权,巴图尔去世后,关于大汗即位的问题,却差点让汗国分崩离析。
草原帝国继承人问题向来是影响帝国强盛与否的重大因素。各个政权先后实行过兄终弟及、父终子继的过程,但常常要经历一番血雨腥风的斗争,才能稳定下来。几百年前空前强大的蒙古帝国,也因为继承人问题,阿里不哥与忽必烈之间就爆发了空前惨烈的内战,蒙古帝国内部也正式分为钦察汗国、察合台汗国、窝阔台汗国和伊儿汗国以及元帝国,之后进一步衰弱,终于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
卫拉特实行的父死子继的制度。巴图尔临终前,把大位传给了第五个儿子,僧格。僧格的母亲是固始汗的女儿阿敏。阿敏为巴图尔生过两个儿子,一个是僧格,另一个就是噶尔丹。所以在巴图尔众多儿子当中,僧格与噶尔丹是同父同母的两兄弟。僧格即位时,噶尔丹还小,被送去了拉萨,跟着五世达赖学习佛法,
僧格即位后,他的另外几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不服,带兵欲和僧格兵戎相见,双方几欲大打出手,后来由卫拉特一代天才,学贯内外,创建托忒文的声望极高的雅班第达调停。双方遂偃旗息鼓。
僧格在位18年间,内修政理,外扩势力。北打沙俄、西揍哈萨克、南打叶尔羌,汗国蒸蒸日上,正当僧格欲大展拳脚之际,他却被自己的两个哥哥,车臣及卓特给刺杀了,僧格一死,卫拉特立即陷入内乱,僧格两个年幼的孩子也陷入朝不保夕的状态。
此时,僧格的母亲,阿敏,火速赶往拉萨,找到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正在学习佛法的26岁的噶尔丹回卫拉特接手大汗之位。
噶尔丹询问师傅五世达赖的意见,五世达赖毫不犹豫的准许噶尔丹还俗回卫拉特,并对噶尔丹面授机宜。
此时卫拉特乱成一锅粥,刺杀僧格的车臣及卓特根本控制不住僧格旧部以及准噶尔贵族,而其他部落如和硕特部、杜尔伯特部的首领大佬,也都是冷眼旁观。
噶尔丹秘密回到卫拉特,召集3千亲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败车臣及卓特,成为了新的准噶尔汗王即卫拉特珲台吉,并得到了众贵族、各部落的拥戴。
噶尔丹在位期间,显示了其雄才大略,南边正式兼并了叶尔羌汗国,东边打败喀尔喀蒙古,并多次与国势日盛清国一较高下。
天不遂人愿,噶尔丹兵败于清国于乌兰布通之战,噶尔丹退守科布多。雪上加霜的是留守伊犁城的噶尔丹的侄子,僧格的儿子策妄阿拉布坦趁机夺取了噶尔丹大汗之位,成为了新的准噶尔汗王即卫拉特珲台吉。
前方欲战清国不胜,后方欲回基地不成,噶尔丹抑郁难平,倾其所有与清国决战,终败于昭莫多,噶尔丹不久亡故。
关于策妄阿拉布坦夺得噶尔丹汗王之事,除了因为他是僧格的儿子受到贵族拥戴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僧格还有另外一个儿子,传说被噶尔丹毒死,策妄阿拉布坦侥幸活了下来,为保己命,同时报杀兄之仇,故而召集旧部、贵族夺得噶尔丹汗位。
噶尔丹去世后,仅留下了一位幼女——乌日娜,由忠心耿耿的部众护卫着,回到了伊犁城。
乌日娜长大后,嫁给了卫拉特四杰之一的“大敦多布”,敦多布济格,先后生下了儿子达什达瓦,女儿乌兰图娅。后来大敦多布得了急症,濒死前密告乌日娜,让她带着女儿及部众,速速离开伊犁,走的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大敦多布贴身的一名戈什哈告诉乌日娜,说敦多布济格得急症前曾和一名史官密聊过,而那名史官正是私下里曾著述《温泉宝册》那位。
乌日娜带着部众一路躲过策妄汗的围追堵截,流落到古尔丹通过特沙地这个贫瘠之地,为谋生路,落草为寇,绵延至今。如今,部众依旧打的噶尔丹红色奔狼旗帜,自称沙漠之狼,但来往客商因其首领是女性,皆称之为沙漠之狐。
沙漠之狐的名称遂流传至今
沙漠之狐背后的故事,竟然如此波澜诡谲,阿成与小楼喟叹不已。
临别之际,乌兰图娅亲自送别阿成。
阿成说道:“那天应该不是做梦,也不是见到了鬼。就是你,对不对?”
乌兰图娅笑着说道:“好多来来往往的有同样遭遇的男人都这么说,说是遇见鬼了。”
阿成还想说什么,又觉得不合适,只得和乌兰图娅惜别。
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乌兰图娅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内心有些失落,叹了一口气,离开。
乌兰图娅摈去送行众人,独自送别阿成,她希望阿成对她有所表示,她内心是欣赏阿成的。
只是阿成他还是有些犹豫磨叽,反复向她确认那天没有见到鬼,这让她心中颇为不悦。
哎,这个时候只需要拥抱热吻就好了呀,哪有这么多徘徊犹疑。乌兰图娅这么想着。
她心中有气,故意说出自己曾睡过很多男人的事。
她转身离开,她希望阿成生气,希望他跑到自己身前大声呵斥自己,甚至与自己打一架也行。
然而没有。
她扭头看见阿成转身离去的背影,愈加气恼,于是策马扬鞭离去。
回伊犁的路上,小楼说道:“沙漠之狐目标应该是《温泉宝册》,他们应该不是伊犁系列盗案的罪魁祸首,那么盗案是谁做的呢?”
“肯定不是沙漠之狐就是了。”
“别被情感蒙蔽了你的双眼,影响了你判断”小楼说道。
“我的判断正是依据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