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竟然还有人承认自己的衣服坏了?
他定睛一看,此人竟然是叶肃安。
“是你?逆子,你竟然敢杀害朕的妃嫔,真是大胆!”皇帝喝了不少酒,有些失态,不问青红皂白,直接给叶肃安定了罪名。
叶肃安主动站出来,这可是危险的举动,他已经猜到,今日种种必定有人预先谋害,他若是不能小心应对,必有生命危险。
“儿臣并非凶手,儿臣站出来,只是认领这块衣料而已。”
苏博拿着衣料,在叶肃安身侧比划了一番,却发现一模一样。
他有些吃惊,小声道:“六皇子……这该如何是好?”
“比对的结果如何?是不是他身上的?”皇帝催问道。
苏博一向忠心耿耿,说道:“陛下,正是六皇子身上的。”
“逆子,你还不承认?还要狡辩吗?”
叶肃安此刻完全冷静下来,有人要害他,他若是自乱阵脚,那就彻底完了。
“儿臣早上起来时,这件衣服就坏了,必是有人蓄意加害儿臣。”
皇帝冷哼一声,嘲讽道:“谁要加害你?有什么好处?”
“这……儿臣不知。”叶肃安说不出来,他也不知道,害他这种人,到底有什么好处。
过来通风报信的宫女哭诉道:“陛下,嘉嫔的尸体还停在启祥宫,您还是过去看一眼,送她最后一程吧。”
皇帝吩咐左右侍卫:“给我看顾好这逆子,待验查完尸体,再处理他!”
一行人又往启祥宫去,嘉嫔得宠,住在启祥宫这等宫殿,又是一人居住,显得分外尊崇。
等他们到了启祥宫,进入主殿,却见这里一如往常,只有嘉嫔的尸体躺在地上,鲜血从腹部流淌出来,侵染了地毯。
“嘉嫔!”皇帝喊了一声,想要哭,却被皇后劝住:“陛下九五之尊,安能为一枉死嫔妃流泪?不如暂往偏殿停歇,等待仵作查验的结果。”
皇帝忍住泪水,说道:“原陵,你带领仵作查验,不准有任何遗漏。”
原陵是禁军统领,武功高强,一向伴身在皇帝身边,负责皇宫安保工作。如今出了这样的案子,他难辞其咎,必须将功补过,才能弥补疏漏。
“是!”
“苏博,你也留在这里。”皇帝还是最信任身边这个太监。
“将这逆子……”
“儿臣也想留在这里,自证清白。”
皇帝一眯眼,说道:“行,我看你如何狡辩。”说完,又带着一大群人往启祥宫偏殿去了。
众人皆走,唯独太子留了下来,他对叶肃安说道:“六弟,你该怎么自证清白啊?”
“大哥,太子殿下,你是知道我这身衣服的。”
太子叹气:“我当然知道你的清白,可是父皇不会愿意相信我。”
“为何?”叶肃安不解,只要太子为他解释,今日的危难就算过去了。
“父皇年纪大了,哪个老皇帝会相信太子的话?他不怀疑我就不错了。”
叶肃安也知道太子艰难,储君之位不是那么容易坐稳的,这位大哥一向小心翼翼,生怕被抓住一点错处。
“原陵,苏博,你们两个务必小心调查,不得错漏一处细节!”说完,太子就往偏殿去了。
“是。”
见太子离开,苏博主动过来说话:“六皇子,您跟老奴说一句实话,嘉嫔是不是……”
叶肃安大呼冤枉:“真不是我!”
原陵对待叶肃安,便没有这么多耐心:“是与不是,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仵作已经进场调查,不多时,结果出来。
“嘉嫔死亡时间不长,只一个时辰而已,致命处是腹部的穿刺伤,利刃捅穿腹部,扎破肝脾,致流血过多而死。”
“凶器在哪儿?”原陵急着问道。
“凶器没有找到,但应该是一把匕首。”
这时,有侍卫冲进房间,上呈一把匕首:“启禀统领,是在启祥宫外面的草丛中找到的,上面还有鲜血。”
仵作拿过来一看,对比了伤口,大小正合适。
“这就是凶器。”
原陵问道:“调查了启祥宫的宫女太监没?”
“启禀大统领,今日是百花宴,各宫的宫女太监都被抽调离开,整个启祥宫只剩五个人,他们那时全都在房间里偷懒,聚在一起,什么都没看见。”
原陵吩咐道:“将他们抓起来,仔细拷问,必要时可以用刑。”
苏博却张口说道:“原统领准备把他们抓到哪里去?是禁军衙门,还是皇宫大内?”
原陵这才明白,苏博这是不愿意了,毕竟太监也好,宫女也罢,都是苏博管着的人。
他苦笑道:“皇宫大内也好,只求能够查明真相,苏总管,这个时候就不要和我为难了。”
苏博没有回话,反而对叶肃安说道:“六皇子,尸体就要搬走了,你若是不害怕,就上前查验一番吧。”
原陵却道:“他是嫌犯,如何能够触碰尸体?”
叶肃安根本不懂查看尸体的学问,他查看一番之后,一无所得,又在侍卫的推搡之下,到了偏殿。
这里的人不少,皇帝与皇后坐在主位上,皇帝还在盛怒之中,他一见叶肃安,立刻将手中的茶杯掷了出去。
被茶水溅了一身,叶肃安无话可说。
“逆子,我已经听皇后等宫中女眷说了,你曾经来过御花园,与嘉嫔有所争执,是不是?”
“是!”叶肃安跪在地上,低声说道。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帝站起来,吩咐道:“将这逆子关进天牢,择日问斩!”
一听问斩,叶肃安双目流泪,他这一哭,反倒生出许多急智来。
“父皇,儿臣确实来过后宫,可是吵过之后,就往盛极殿去了,如何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先往启祥宫杀嘉嫔,再回盛极殿?”
苏博也说道:“陛下,六皇子说的对啊,这启祥宫和盛极殿可是在相反的方向上,一路上耳目众多,事情闹得这样大,不可能没有太监宫女过来告发。”
皇帝一向信任苏博,闻听此言,竟然冷静了一分。
“你继续说,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
叶肃安跪在地上,双目流泪,指着那凶器匕首道:“儿臣先杀嘉嫔,嘉嫔拉住儿臣的衣角,儿臣再用匕首割断布料,匆忙逃跑,父皇是这样想的吗?”
“不是如此,还能怎样?”
叶肃安辩解道:“儿臣割下衣角布料,为何不将它带走,反而落下成为关键证据?”
皇帝认定是他,此刻说道:“你匆忙慌张,忘了也是可能的。”
叶肃安双目流泪,拿着那布料膝行向前,说道:“父皇看一看,我先杀嘉嫔,匕首上面必定留有血迹,可是这块布料上面有吗?儿臣的衣角上面有吗?”
他一说这话,满堂震惊,皇帝急忙弯腰查看,看不见一点血迹。
“没准是嘉嫔先抓住你的,你再杀她。”
“父皇……”叶肃安无语,皇帝认定他是凶手,他就是找出一百个疑点也解释不清。
这时,安庆突然开口说话。
“父皇……”
皇帝一向疼爱这个女儿,将她搂在怀里,柔声问到:“好安庆,是不是害怕了?”
安庆却摇头,说道:“并非女儿怕了,是有要事禀告父皇。”
“何事?”
安庆指着叶肃安的衣角,说道:“六哥哥的衣角在进入御花园时就坏了,安庆早就看在眼里,可是没说出来。”
她的话让满堂所有人震惊无比,若是此言为真,叶肃安便能洗脱嫌疑了。
“安庆,这可是人命案件,不能撒谎啊。”皇帝盯着安庆,目光严肃。
被皇帝盯着,安庆有些害怕,可还是坚定道:“没错,六哥哥的衣角早就掉了!”
叶肃安哭出声音,说道:“安庆,多谢你救了六哥哥!”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子也跪在地上,说道:“父皇,其实在盛极殿时,儿臣就发现六弟的衣角破损。”
“你也看见了?”皇帝不敢置信。
皇后将一切看在眼里,她讨厌嘉嫔,也看不惯这位六皇子,心里暗自期盼这两人一人捅对方一刀,一起死了最好。
可她是六宫之主,理应说话,主持公道:“陛下,疑点这样多,又有安庆与太子作证,想来真是冤枉老六了。”
皇帝沉默不语,苏博适时开口道:“若真是有人栽赃六皇子,此人可以在皇宫之内杀人遁逃,这可极不简单,陛下更应该仔细调查,不能放过他啊。”
一听这话,皇帝顿时醒悟,他一拍桌子,喊道:“原陵,你是怎么给朕看的家?”
原陵立刻跪在地上,他告罪道:“臣一定尽快查出凶手,护佑宫禁安全!”
皇帝冷静下来,或许是嘉嫔死亡的悲痛已经过去,也有可能是酒醒了。
他说道:“此事疑点太多,不能枉杀无辜,也不能错漏坏人。原陵,你一个,太子一个,再加上叶肃安,你们去查,务必查出凶手,抓住这个逆贼!”
“臣遵旨!”
叶肃安擦了擦眼泪,他侥幸脱身,只觉得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众人散去,太子将叶肃安扶起来,对他说道:“今日天色已晚,我们明天禁军衙门相见。”
“是。”
见太子离开,原陵也说道:“臣只是一心办公而已,没有针对六皇子的意思。”
“我知道,原统领一心为公,世人皆知。”
原陵又说道:“既然有人栽赃于六皇子,必是六皇子得罪人了,还请六皇子回去之后,好好想想,到底得罪了谁?”
叶肃安擦了擦眼泪还有汗水,叹气道:“我懦弱胆怯,怕人怕事,还能得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