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雨一如既往那般的凉,丝丝缕缕沁入人心。
红墙金瓦,高贵冷漠却不见喜气。冰凉凉的雨渗入地面,跃入空气,再不见踪影;凄冷冷的风吹过地面,卷起枯萎的落花,飘起,又静止在万千尘埃中。
这是一个荒废的宫殿。深埋在灰尘下的精致装饰品仿佛诉说着它昔日的辉煌和今日的落败。
只有中间一棵柳树一如既往生机勃勃。
柳树下,站着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
娘亲生前最爱的,是这棵柳树吧?它再一次柳絮漫天飞了呢,可是,娘亲,你什么时候来找我?我一直在这里。风念如是想。
可是她的眼睛清澈,却又冷漠到什么也望不到。
“哒、哒、哒……”
脚步声,慢慢的近了。
风念回首,脸上挂上完美无缺的笑。嘴角的弧度好似量出来的一般,透着淡淡的疏离。
“皇上。”明明是父女,风念却没有称他为“父皇”。
“三日后,是你的大婚之日。你。早些回去吧,别淋雨。”已经四十岁却依旧挺拔的地王声音威严。
帝王想了想,又说:“我要你健健康康的嫁过去。”
“你在这里站了很久。”风念轻轻的说。
帝王一愣,却没有答话。
“容贵人前几年也被你赐死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要知道,孤当年并没有错,是你母亲……”
“做错了事情必须死?真相是什么,你很清楚。还是说你后悔了?”风念依旧笑着,好像说着事不关己的过往,却让帝王觉得无比刺眼。
帝王的双眼闪了闪,很快又恢复沉寂:“不过是个我连名字都记不住的贵人而已……你逾矩了。看在你快大婚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
拂袖,走人。
——施舍一般的语气,一如当年。
风念依旧望着那柳树,微微出神。
那年,她才七岁。
寒风中,衣衫单薄的母女相互依偎。
“念儿,我们玩捉迷藏,娘亲一会儿来找你,好嘛?”
“好!”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眼里是淡淡的欣喜,仿佛有细碎的光。
小女孩急匆匆藏进衣柜里。
一炷香时间过去,母亲没有来找她。
两炷香过去,母亲还是没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许觉得不对,小女孩悄悄地把衣柜打开一条缝,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她跑了出去。
殿门口,冰天雪地。
娘亲跪在父王和容贵人前,语气卑微乞求。
“贱妾真的只是一不小心冲撞了容贵人,荣贵人出身高贵,定不会与贱妾计较的……”
“嗤——妹妹,听你这话说的,倒像是要我平白无故原谅你。”容贵人嗤笑一声,打量着自己的砖红色指甲。
她又问帝王:“皇上,妾觉得,妾这指甲的颜色不够红。”
站在她身后的婢女惊起一身冷汗。比这色还红,怕是只有血了呀。
帝王微微颔首。
“你还知道她出身高贵?既知道,就要承担后果。那便,赐死吧——”
高高在上,施舍的语气。
躲在殿门后的小女孩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不要发出声音,不要惹恼他们,她要活下去,带着母亲的一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