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过去了,每每当我想起那一段记忆都觉得深刻而又痛心,不过嘴角却总能倔强地微笑。时间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东西,他帮我沉淀了许多不该有的记忆,也帮我清扫了许多我不愿意再想起的东西。这是一场回不去的旅行,每个人都不知道未来将走向哪里。只是回首的时候看到的一切竟然是自己曾经的经历。
从市区昏沉沉搭公交车到学校所在的园区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虽然跟实习的公司请了假,可是整理打包行李的时间还是紧巴巴的。一想起明天中午还要搭乘三个小时的车程赶到公司为部长准备下午开会的资料。太阳穴就微微发胀,耳边嗡嗡作响。
学校坐落在上海很偏僻的郊区。靠近东海大桥,除了校区几乎没有什么原著居民。校区位于上海围海吹沙的人造土地,从市中心坐地铁换乘公交车到学校至少也需要将近三个小时。偌大的校区是政府鼓励新投资建设的。里面的工程已经大部分完工,唯独二期工程依然在建,在豪都上海这样一片广阔的校区是非常非常难得的,尽管如此宽阔,离市区的远距离还是带来了交通不便、偏僻、物资信息匮乏这样的缺点。然而,远离浮华安静,两耳清风却是作为一群求学为目的的莘莘大学生来说,特别难得的优点。
回到寝室楼刷完门卡,我在一楼保安处阿姨那里打了瓶热开水。提着粉色的暖水瓶一口气奔到了六楼。天不太热,可是一口气上到六楼,我却出了汗,汗水涔涔的,在血管里散发着的热气外冒浸润了我的发。走到寝室门口,我放下水瓶粗粗喘了几口气,从左边兜里摸出挂着一只北京福娃的金色钥匙串,匆匆开了门,提着暖水瓶到阳台洗脸盆上换了鞋子,一口气瘫坐到椅子上靠下。啊,什么时候有个男朋友帮提东西就好了。
这么想着突然有点神伤,看到桌子上相册里摆放的clamp的图片,我理想中的男孩。一个真性情,黝黑皮肤的男孩——李小狼。而我又不知为何突然因此而伤感起来。
此刻,我只想起了一句话:不爱我的你—对不起,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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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里静悄悄的,跟我住的三个姑娘都是上海本地人,所以在这个毕业季,他们早早因为要实习搬空了几乎所有的物品。只剩下些拖鞋暖壶啊,这些不要紧的东西。
上海人是很精简节约的,虽然从小生活在经济魔都里,但并不比我们这种北方豪放地方出来的人要浪费。寝室里放的都是从家里搬过来的生活用品,毕业了,也都原封不动的搬回去。然而我除了些许衣物贵重物品以外,都是在刚刚来学校时市里买的,被褥什么的也是。所以这一刻我还会觉得些许落寞。
其它寝室都是外地姑娘,大家感情很好,快毕业了,纷纷回到寝室里也都灯火通明,叽叽喳喳,像群快乐的小鸟,我忍不住去凑热闹,换了睡衣拖鞋,扭着纤细的腰,甩着长长的头发门也不敲,扶着门框弓着腰,对着里面:
“突击检查!”我大喊。
“艾玛,哪儿来的泼妇小婊杂?!吓得我个好歹!”
信子这时候转过头来看着我小声说。此刻还呼呼的大口吐着气。小肉手来回忽闪着胸脯。肉呼呼的模样,很是福气。
“哟,瞧你!就这点儿胆还敢追我们家山下。”我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顺便就把双手往胸前一插耸着肩。歪着头瞧着天花板。
“瞅瞅你那小贱样儿咋地。跟几个上海人住的矫情了呗?”
我的脸一下红了,有点不悦:“信子你就改改你那口头禅满口脏话。找不着男朋友也是有原因的!”
信子哼了一声。又毫不在意地咧着脸笑。“怎么,我找不着你分我一个呗。!”
我有些气恼却不表现出来,抬起下巴白了一眼,假装傲气凛然地说:“行啊,看上哪个跟妹妹我说说我得好好跟我们家的那几位商量商量,怕是没人敢上前线呀!”
信子憋的脸咩这嘴,白了我一眼,些许通红一脸。
“哎呀,我说你俩有完没完,你俩时间空继续找个小单间唠去!我还得在边上好好准备面试的东西呢,不能被打扰。”这时候在一边一声没吭的小雨发话了。她,是一等一的学习模范,只是什么事儿都太认真,不过正是她这样的认真才造就了她。
这最后一句话是我现在的感慨。人呢,如果没有认真去创造可能,那么就永远没有可能。尤其当你的条件有限的时候认真才能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不过对于技术和知识,你可以认真,而有些感情你还真不能太认真。
就这样互相调侃了一阵。信子招呼我过去看她最近在迷的韩国欧巴。我看了看时间撇了撇嘴。改天吧,明天还得早起去实习。信子鄙视了我一眼。嘟囔着“就你一天天事情多。”
回到寝室,我开始收拾东西,想着因为实习住在市区可能好几周不回来,有没有要紧的东西给拿去用。天气渐渐暖了,是可以带几件衣服去。寝室长期没有人我的东西堆的到处都是,本来在家就是个小小公主的我从来东西都堆的随性。妈妈是在我身后默默为我打扫的人,只是有时候实在看不过眼了,会说我几句。想来我将来也是富贵的命,打扫应该没跟我没有任何联系。我这样的女孩子跟上海这些女孩子住在一起,还额外娇贵,如此必是父母的宠爱细腻,可我并不能发觉。寝室里常有女生帮我实实在在地打扫一次两次,都是觉得我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激发了他们的母欲。或多或少也不唠叨的就说:“来,我帮你弄。”这个时候我会觉得上海的女孩子很独立,或者优越的大背景之下,他们的生活依然紧紧有序。
在这之中也有些完全不同的异类,就好比我大一的时候遇到过的一个女生,我戏称她为“小朋友”。在我眼里,她是真正长不大的女孩子,外形上看,虽然她也有了18岁可身段和面容都活脱脱一个十多岁的小学生,那时候她也激发了我的母欲。总是自以为是的各种“照顾”和“教育”她。
每到周末,她都会回家。而那时我就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我怕她丢三落四总是严格斥责,她却像个委屈的孩子满脸赤红。可嘴总使不上回嘴的劲儿,越是她这种姿态我越觉得自己仿佛是对的。
记得最初军训刚开始时,几天有一次周四晚上跟她一起吃晚饭,她嘟囔着明天又要回家了,可是东西还没有整理好,她不知道回家该带些什么,我笑嘻嘻的说,带上自己就行啦。她一脸笃定地摇头,硬是拉着我帮忙去她寝室看看。
这是我第一次到她寝室,这小朋友的床上被子胡乱的窝放在一起,桌上水杯里放了块脏兮兮的橡皮,其他的东西东倒西歪,我不禁倒吸一口气。她拿出一早上刚收拾好的手提袋,大眼无辜地看着我说:
“你看,我要带这些回去,可是有点重!”
我扯开袋子的暗扣伸手翻弄了几下,有些脏衣服,一些零食,居然还有一个台灯。看着她似乎有些无知的样子,我却捂着嘴憋不住笑了,小朋友似乎什么也没有明白,看得我这般笑,却又有些害羞。
“怎么了嘛,不该带吗?”
我被她呆萌的样子融化了。微微笑道:“正常的”。
她冲我淡淡的一笑,露出了尖尖的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