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回到了自己的府上,满面春光,甄宓和郭氏柳依出来迎接。曹丕开口说道:“今日我真是太高兴了,今天晚上好好准备一下,我们该好好庆贺一下了,这件事解决了,可真真是大快人心,来人,吩咐下去今晚府中庆贺,不能告诉外人,尤其是父王那里,若是被他知晓,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诺。”甄宓答应着,
“好了,我们进去吧。”曹丕说道。
三个人一起来到堂上,屏退了其他的人,只留了荷香在身边。
甄宓听到曹丕那样说,又看着曹丕的脸上,心想:“好久都未见到那曹子桓这般模样了,以前经常便是满脸阴云密布,又是虽说是在夏天,也像那大雨将至的样子,乌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如今这表情,该是真的高兴了。说是府上庆贺也好,这府里也是许久都没有什么喜庆之事了,这样也好,仔细布置着便是了。嗯,还是先问问是因何高兴才对,也免得安排不周,又让他生气。”想到这里,甄宓便先问道:“夫君今日里可是有甚么幸事,如何这样高兴呢?倒是说与妾身,也让我们一同为夫君高兴高兴才是。”曹丕说道:“这件事我还得多感谢柳依呢!多亏了她的细致安排,我才得以除掉那个曹子建,真是大快人心哪。你们是不知晓,错过了一场好戏呢!今日里父王从酒窖里找出那南中郎将兼征虏将军,哈哈哈哈,你们是不知道他那个样子呢?简直是憨态可掬呀,他一手抱着酒缸,一手拿着酒碗,嘴里还念念有词,好像在说什么‘喝,喝!我继续喝!’父王一看呀,哪连都给气绿喽!当时就喊道:‘给我把这个酒徒关起来,罢了他那南中郎将兼征虏将军的官职!’本来吧,父王年在往日的情分上,给那曹子建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还说打发那曹子建去救曹仁呢,现在倒好,唉!也怪我那子建兄弟,可真真是太不珍惜了,就这样喝得醉醺醺的还怎么上战场呢?最后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打发别人去了,便派那徐晃去了。还有啊,那曹子建的官职也就顺便给了那徐晃了。父亲大人说是这酒徒可就什么都做不了了,何必占着那个位置呢,不如退位让贤的好。依今日的情势,那子建实在是再也不可能翻身了,终日里就与那酒肉作伴吧,魏国太子,魏王,跟他都毫无关系了,因为父亲大人对他简直就是失望透顶了!哈哈哈哈!多好的事呀,从今日起,我便再也不必担心那曹子建会东山再起了,父王是不会再信任他了。这件事对于我们而言,可不就是绝好的么?我们真该好好庆贺一番了。”
“恭喜夫君,贺喜夫君,终于除掉了那个心腹大患,从今往后便可高枕无忧了。你这魏太子就等着继承王位吧!”郭氏柳依笑嘻嘻地说道。
“这个,说起来还得多亏了你呢!若不是你计划得周详,我们又如何能有这样大的成功呢?尤其呀,你说把那曹子建丢在酒窖里,还让他一手抱着酒缸,一手拿着酒碗,这样简直是太好了,否则还真是让人怀疑那!哈哈哈——”曹丕说道。
“夫君,我在想——那曹子建——从酒窖里出来,哈哈哈哈,那个样子——想来也好笑,真真是大快人心呢!”郭氏柳依说道。
“夫君,你可真真是有些狠心了的。想来那曹子建,并未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这做哥哥的,还不能绕过弟弟一回么,何苦三番五次的逼迫他,陷害他呢?想来那秦代公子扶苏与那二世胡亥,虽说那胡亥是继承了秦帝国的大业,可是如今却也是批判不断那。想想前汉那司马子长的《太史公书》里,便在那《陈涉世家》一篇中言道:‘公子扶苏、项燕为天下倡’,虽说是只言片语,却也言明了他的态度,读到这一篇,我们便可知晓那太史公对胡亥篡改圣旨一事的态度了。现如今你这样设计陷害,可就不难保那史官在书中记上一笔么?若是后代人说你曹子桓为了保你这魏太子的地位而不择手段,残害兄弟,你可就是遗臭万年了。”甄宓苦苦地劝解道。
“夫人,你今日可真是忒大胆了些罢,你都敢当着我的面直呼我的名讳了,你还把我这个夫君放在哪里呢,平日里一口一个夫君唤着,心里呢,你的心里哪里有我这个夫君呢?”曹丕说道。
甄宓听到这话,连忙跪了下来说道:“妾身今日不过是一时着急说漏了嘴,我也是为了夫君担心那,夫君何苦说这样的话呢?人活一世,不留流芳百世,只愿不要遗臭万年即可。夫君,你为何要这样残忍呢?”
荷香见状,也连忙跪了下来,说道:“本来少爷与两位夫人在此,这里更是没有奴婢说话的份儿的,只是今儿个,今儿个这事少爷可就真真是错怪夫人了。自从建安七年夫人入府,到如今也有近二十年了,就是自从夫人操持家务以来算起,也有个十六七年了。就这十六七年里,夫人做哪一件事不都是为了少爷您着想那,不论如何,也该念着夫人旧日的好处,不要责怪才是。”
“姐姐,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假若是依照你这样的说法,我们就该清贫一生、忍让一生吗?假若是我们无心去争,那子建呢?那子建若是有心至我们于死地,我们呢?我们又该如何生活呢?我们这并不是争斗,而是自保,欲要自保,必先下手为强。姐姐,你就是心肠太软了,才想着去保护伤者,可是你想过了没有,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那!”郭氏柳依说道,眼中透出一丝狡黠的光。
甄宓继续哭着,说道:“你怎么知道那曹子建有伤害你的心呢?他可是风流倜傥的翩翩才子,为人正直,才情自是不必言说的,他怎么会有争斗之心呢?我实在是不能相信,自古以来,大凡是真文人,有哪一个是贪恋权势地位的人呢?若是夫君这样以为,可就真真是误会你那兄弟了。”
“为人正直,才情自是不必言说,你怎么知道呢?姐姐,你我可都是夫君的人,凡事可都是要为夫君着想的,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你与那子建本是不该有什么交情的,怎么他的为人你竟知道的这样清楚。姐姐,我是该说你胳膊肘往外拐呢,还是该说你与那曹子建有私情,指不定还是青梅竹马呢?”郭氏柳依说道。
“你,你?好啊,我本是出自书香世家的女子,自小便熟读《周礼》《仪礼》,知道为人妻子该如何去做的。哪里容得你这样诋毁。再说了,在这个家里我才是夫君的正妻,我的所作所为还容不得你来评价,夫君自有说辞。夫君,你说句话呀!”甄宓说道。
“你自己做了什么不肖之事,你还有脸在这里说,自己不敢承认也就罢了,偏生还让夫君为你做主,你做梦去吧。为人妻子伺候不好夫君,还说什么知书达理,就别伪装自己了,你的所作所为,别以为其他人不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姐姐,你还是好自为之吧。”郭氏柳依说道。
“二夫人,若说起做人,这头一遭可就是孝,所谓的尊老爱幼,可正是这个道理,在一个家庭里,夫妻之间是要相敬如宾的,妻妾之间,这妻子总是要受人尊敬的。您今日里这样说,可不就先违背了规矩么?若是这样的事传到外头去,奴婢料想,外头是不会责备大夫人的不是,反说二夫人您不守规矩,以下犯上的,故而还请二夫人您注意你的措辞,若果真是污了名声可就不好了。请二夫人细细思量才是。”荷香说道。
“你?你不过就是一个丫头,如何在我面前这样威风,谁给你这个胆子的。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这个贱人,她自己做了什么事不敢说,非得找出个心腹来替她说话。好啊,欺负我来的时间短么,夫君,你看你,你竟要一个丫头都骑在我的头上么?”郭氏柳依说道。
“我?何苦呢?我本是曹府的丫头,与那大夫人之前并未有任何交情,就是夫人未入府之时,我对主子也是尽心尽力,如何说我是夫人的心腹呢?这些不过就是就事论事罢了,并未偏袒任何一个人。”荷香说道。
“荷香,你还是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呢!去吧”曹丕说道。
“少爷,你就这样的喜新厌旧么?可苦了夫人,辛辛苦苦为你操持了这么长时间,你却——”荷香喊道。
“出去吧!”曹丕说道。
荷香起身看了曹丕一眼,便跑了出去。
这时甄宓才慢慢地说道:“你又是如何知晓我的为人呢,你我在一起生活不过这两三个年头的时间,你怎么知道我做了什么呢?还这样信誓旦旦。我还是告诉你罢,千万不要随便去揣摩别人的心理,实在是揣摩不到的,小心反让自己惹得一身难堪,这可就不好了。再者,千万不要对你不知道的事情胡乱言说,捕风捉影,若是信口开河,倒是让人怀疑你的品行了。妹妹还是小心为妙。”
“听你这话里,分明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对其他人说罢。”郭氏柳依不依不饶地说道。
“我做了什么事,我还不是尽心尽力地操持着这个家,维护着这个家里的一切。你来了三年,你该是知道的,这个家里有多少事都要我来安排操持,我做什么,这一家上下可都看的是清清楚楚,我来到这个家中也这么多年了,又为夫君生下了一双儿女,我的事情,我的人品如何让你这个才来了三年的人品头论足么?”甄宓说道。
“三年之期很短么,不短了,姐姐,这三年我可就是看透了,姐姐,你就别装着清高了,日日里操持着家事,倒也是没有错的,只是这私下里么——”郭氏柳依说道。
“私下里,我自认为是言行一致,问心无愧的。”甄宓说道。
曹丕看到两个人争吵不休,本来到也是没有什么,只是听到两个人这样争论不休,才不得不喊道:“停下,你们都别说了,都是在我身边的,又何必争个高下呢?”
“是。”甄宓答道。
“是。”郭氏柳依答道,却还是满心的不满,这一日的晚宴实在吃得不怎么痛快。晚膳之后,曹丕又回到柳依那里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