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斜,天边染上浓艳的红,镶在整个金砂红砖的宫殿上,点了几抹朱。北燕国入朝觐见的使臣辖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于黄昏时刻入了上京城,司正带着司明山、司明峰以及一派士兵前去迎接。大华国的使臣未见其人,派小兵先一步送来书信:
路途稍远,染病又误,楚帝体谅,不过晚宴,定赴之。——魏峥
待到晚宴之时,大华国使臣果真踏着从容的步伐出现在宴席之上,在场百官纷纷注视着来朝使臣,无不惊讶。不曾有人想过,大华国派来外交的竟是一个面相稚嫩的少年,眼瞅着也不过15岁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数之后,便开始吩咐这后面的小吏将着贺礼一一摆上前来。厅正中的少年身着深褐色绣纹长袍负手而立,娓娓道着:“在下魏峥,大华国左丞相之子,此次作为使臣前来为楚帝贺寿,特携降香黄檀桌椅三套,象玛瑙五件,粉珍珠饰品五套,于尔先生字画五副,和田玉一箱,璞玉两箱,素锦缎子五箱,以此薄礼,共贺楚文帝寿比南山,还望楚帝切勿介怀外臣姗姗来迟。”魏峥说完便轻一拱手,脸上始终带着盈盈笑意,站在那儿不急不躁。
一阵细风袭来,卷起少年的衣角,出口轻飘飘的话语随着这风重重的砸向在场百官。
众朝臣听完这些贺礼已经被震撼到了,单就其中任何一件来说,都是有钱也买不到的绝世珍品,作为贺礼足以是丰厚,却偏偏只是其中之一,出手阔绰至极,相比较北燕国来朝的使臣,且不论其中一人是当朝太子,所带来的贺礼也只是一尊雕成雄鹰的纯正血玛瑙,可见大华国国力强盛非凡。
唯有楚文帝,保留着一丝冷静道:“有劳贵国费心,这贺礼朕甚是喜爱,卿且先入座。”说着便示意身边的奴才引着魏峥向着左手边第一位去,魏峥却突然停住脚步,对着楚文帝又一拱手:“皇上,可否让臣坐这第二个位置?”
楚文帝还未开口,便看着那第二位上的两名男子纷纷站起身来,看着魏峥道:“魏公子既是喜爱这个位子,自是无妨。”
魏峥懒懒的扫了一眼开口说话的男子,心道:北燕的两位皇子,长得真丑,都没有小老二好看。目光还未收回,便瞥见第三位上坐着恣意喝酒,不理其他的缙亲王,心中又是一阵编排。这时谢臻突然开口:“这贺礼摆着中间,误了本王听戏观舞。快些撤下去为好。”
好一个风流少年,果然是登徒子,倒还真是非常影响您的兴致呢。姜未央刚到晚宴上,便听到谢臻这句格外的响亮。
“想必这位就是名冠四方的缙亲王了吧”魏峥眼睛挤着笑,都快眯成了缝“真是久仰大名。”
楚文帝心里慌急了,这位缙亲王是说实在点是整个南楚的支撑人物,自来我行我素惯了,而大华国的使臣更是以强盛的大华国为依靠,是万万不可怠慢的,楚文帝生怕谢臻一个不乐意,得罪了魏峥。故而时刻紧盯着这方的情况。
谢臻深深的睨了他一眼,眼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后者笑意更甚,也并无恼意,慢慢悠悠的踱着步到位置上坐下,举着酒杯道“我敬亲王一杯。”
谢臻正欲开口,便瞧见姜未央自远处而来,眼神不自觉的随上去,直至她坐定,才侧身又看向魏峥道:“使臣美意,岂有拒绝之理?”言罢便一饮而尽。
“亲王好气魄,南楚国有亲王这样的人物在,实在是如虎添翼啊。”这句话,哄的楚文帝是喜上眉梢,嘴角咧的都更开了又故作谦虚道:“我南楚还是有许多要改进学习各国的地方,您谬赞了。”
“陛下您谦虚了,贵国的很多政策是我朝皇帝也不断称赞的绝策。”魏峥心里不住的翻白眼,想着自己这才刚坐下,几番客套便又要行礼数,委实麻烦。但又碍着百官,不得不躬身行礼,礼毕起身时便瞧见了皇后旁边刚刚入席的姜未央,眼睛一转便道:“臣听闻贵国未央公主桢静有礼,才情风度皆是上乘,今日冒昧,不知有幸是否能见见传闻中的未央公主?”魏峥眼中的精明肆意,心思却活泛。
北燕国的两位看到此番情景皆是一脸喜色,随即附和道:“本宫也听闻未央公主才情上乘,今日是想见识一番,不知是否有个机会赏脸?”
提及此,众人面上皆是难堪,天下谁人不知未央公主是何形象学识?姜炽和姜毅两个人脸色十分难看,作势就要起身讨教一番却被楚文帝一记眼神安顿下。可今日此翻情景,羞辱之意属实外露,两人暗自在心中默默记下一笔。其实魏峥并没想这么多,他只是看刚才谢臻一直盯着一人入座,那人又坐到了当今皇后的身边,至此才猜测此人是未央公主。至于相貌,他是真的没想那么多。
姜未央听闻正欲起身行礼,便被司妙之拉住,示意她稍安勿躁。将将压下去自身的冲动,便听得左前方不远处传来谢臻的声音。
“孝昌帝派你来外交着实是个错误。”背后的虎形熏笼内燃着熏香,逐渐萦绕在谢臻周围,众人透过烟雾,看向谢臻,后者面色难辨,声音清冷充满警告,不似往常夹杂微微调侃,玩味满满。
满座众朝臣皆觉此刻针锋相对,硝烟弥漫,故而满是小心翼翼不言语,这两位可是谁都惹不起的大人物。
魏峥身形一抖,此刻也感觉自己玩大了。立刻迎上笑意“哈哈,看来未央公主果然是贵国之宝,臣冒昧了。”
楚文帝向着魏峥和北燕太子举杯道:“卿严重了,两国邦交,不可因为女人而破坏情谊。”
姜未央顿时心中冷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优雅起身,一步一步走的端庄从容,直到站到魏峥面前“早听闻大华国左丞相魏晟嫡长子才貌双全,更是以棋艺闻名,今日是否可讨教一二?”
“想必您就是未央公主?”
一旁的楚文帝示意孝文皇后,随后便见司妙之开口劝阻道:“楚楚,听话,到母后这儿来。”
姜未央并未答,侧身看向谢臻,两人对视片刻,谢臻了然,开口道:“既然未央公主携大华国左丞相之子为我们表演一举,岂有拒绝之理?来人,上棋盘。”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三人身上,没人看到楚文帝暗自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