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站在一层矮石上,后面对着一座高山,他看一名衣衫褴褛的道士匆匆跑向一座古庙里。
蟋蟀正疑惑着:“一个老道士去和尚住的地方干什么?”
于是,他跟了过去,身子越发轻盈,跑得越发快速,一个溜烟的工夫就到了古庙的一扇破旧的格窗前,聆听和偷看里面的道士。
只见那道士上口就向趺坐在面前的佛像指点大骂:“臭和尚,假和尚!没事只顾在这里坐着闲看的和尚,你看什么呀?你都做了什么呀?假慈悲!假慈悲!”
蟋蟀不禁听得津津有味,暗笑道:“这道士骂得妙!不是一家,放得屁就是不一样!”
又道:“就不知道拉得屎是不是有一个味道?”
那道士站在那里,抽出身后的有一柄木剑,转身向后做起了舞剑念咒,蟋蟀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喃喃地低声道:“他这是要干什么?”
少刻,从大敞大开的庙门外飞进一群鸟雀,那道士大笑道:“快去,快去!”
跟着像发了命令一样,直指向那泥塑佛像,乐道:“在这里供着你也是没有,你能济危扶贫?不能!”
蟋蟀只看得眼花缭乱,看那鸟雀纷纷脚爪踏在那座佛像上,然后只听“啪”的一声,猛然拉出了鸟屎雀粪在佛像上,那佛像的两只有神的眼睛立时被屎粪沾染不清。
蟋蟀笑出了声,道:“好,你娘的,真有一套!”
那道士似乎听见,回头看那破旧格窗,朗声道:“你小子是谁?”
蟋蟀知道他是在叫自己,也便不在躲藏,从窗外忽地跳了进来,走到他面前,道:“我?你看我像谁?”
那道士见他身穿白衣,头发长而凌乱,脸上沾泥,笑道:“你是哪里来得货色?”
蟋蟀心中不快,想道:“你这老道鼻子,说我是货色,看来你还不知道老子的来路!”
那道士道:“衣服不错,哪里来得?”
蟋蟀道:“你管我哪里来的,与你有什么干系,你娘的!给你穿得衣服也不怎么样,道士没个道士样子,问老子?你配?”
那道士笑着,髭上的胡须翘动,道:“我还当是谁,原来是个到这里耍泼皮无赖的!”
蟋蟀愤愤道:“你娘的才是耍泼皮,你爹的才是个诬赖!你把这里好好蹲着的佛像给弄成这样的,真是祖上积德不甚!”
那道士凛然道:“你懂得个什么?无德小子,别在此撒野!”
蟋蟀道:“俗话说冤家还要分个张家李家,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你祖宗前辈子的冤头的这佛像数落一番,你才是无德,在这里使些邪术,招来一群破鸟烂雀在佛像上撒泼,你才是在这里撒野!”
那道士脸鼓的红肿一般,道:“臭小子,休要再说,看来不给你点厉害瞧瞧,你还不认识我茅山道士的本事!”
蟋蟀接着说道:“骚道士,不要放屁,看来不给看看你老子的本事,你还当我是你祖宗转世!”
那道士挥起木剑朝他舞起,闭目念起咒语。
蟋蟀也跟着做了起来,但苦于身上没有剑,所以无法与他媲美,因为扯下自己身上一块布料,趁他闭眼之时,在那佛像屎粪上重重抹了一半,见那和尚正在天昏地转的念咒舞剑,不禁兴奋。将沾满了屎粪的这块布料一个劲头对准扑在他的脸上。
蟋蟀只道他要挥布就呕,却没想到他仍是在那里脸上悬着这块布料乐不思蜀的舞动着。
蟋蟀惊异道:“你这道士当真是吃这些长大的?难怪放出的屁都那么臭!”
那道士念了一阵子的咒语,忽而又说起了一段人语,道:“你是谁?我心知肚明,我是谁?你一定要知道!”
蟋蟀当即问道:“你是谁?”
那道士一个转身,脸上的布料便顺势滑落下来,他挥起木剑,使那剑尖向他胸上刺去,大喝道:“我是你老子!”
“我老子?你娘的发神经啊!”蟋蟀只当他向自己开玩笑,全不理会。
那道士抡起木剑又向他击去,转过剑身,直拍在他屁股上,像父亲教育儿子一样。
那道士鼻子扁平,眼睛发亮,髭上胡须抖抖起神,叫道:“这回你肯相信么?”
蟋蟀毫不理让,心想道:“你娘的道士玩完和尚玩老子!”
他攒眉苦思:“你娘的到底教育好没有你!”
蟋蟀看他一大把年纪,不愿和他计较多少,看他佛上着粪,全是无赖习性,便不愿沾染与之纠缠不清。遂叫道:“你打了老子一下屁股,老子就要认你做祖宗,你美的你!”
那道士撕破领子,伸长脖子向他,道:“看。这是你娘的留给你我的老虎印!“蟋蟀望眼过去,果然看到他脖子左侧上的一道深凹的牙齿口子,但仍是不相信他就是他爹,心道:“哼,我老婆的还咬了我一下,你难道也认我是你祖宗?”
那道士见他脸上全然不在意,故而转头,嗒然若丧,悲戚道:“好,既然你不认祖归宗,那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蟋蟀道:“哼,小小破庙,你能来到这里,我为什么不能?”
那道士看着前面的佛像,笑道:“是姜子牙叫你来得吧!”
蟋蟀惊异道:“你怎么知道?”
那道士道:“我是他徒弟,我为何不知,小子,想当初,你爹我也和你一样是一宗一派!”
蟋蟀道:“你娘的,你是他哪个徒孙?”
那道士笑道:“想当初我也是在人界初出茅庐的小道士,可是我笨得可怜,别人叫我捉鬼,我倒被鬼捉了去,熬了三天三夜,才被他们放出去!”
蟋蟀道:“抓了你还放,他们才笨!”
那道士道:“呵呵,我可是道士,再怎样小,也还是有些本事的!”
蟋蟀想道:“我怎么看不出!”
那道士转头,瞪大眼睛看蟋蟀,道:“你知道王母娘娘吗?”
蟋蟀曾在人界的时候听说书的说过,便立即答道:“我怎么不知道?那娘们是玉皇大帝的老婆,听说长得人模鬼样!”其实,他从来也有见过,只是一个夸张的形容。
那道士立即怒呵道:“放屁!”
蟋蟀推脱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我刚才已经说过,这只是听说!”
那道士一副顾盼自雄的样子大摇大摆地在蟋蟀周围走了一圈,道:“那可真是叫一个美啊!”
蟋蟀先前听他说自己是他儿子,故联想道:“难道王母娘娘是我娘?”
但这是不着边际的,只是一念即闪。
那道士道:“她就是你娘!是当时出了名的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才!”
蟋蟀哪肯相信,只是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
蟋蟀问道:“你跟她上过床?”
那道士虚吓的看着他,愤然道:“污秽!纯属污秽!”
蟋蟀暗笑他精神错乱,道:“那你老子是从你胎里生出来的!”
那道士脸上又突变感伤,道:“可她当时还未满一岁就被那玉皇大帝招为了门下徒弟!”
“当时我和她家是邻居,我爹和她爹在她还没生下来的时候就把我们订了儿亲!”
蟋蟀憋着一口气,知他又在唬弄自己,正要大骂,那道士已cha过了嘴,道:“于是我就想和她一起待在天尊老儿的门下,可是他说我资质太差,等度了界再来看看!”
蟋蟀暗想道:“就他这副样子还能度界?”
“是啊,我当然不敢度界,但看那海里的那口丹炉,一万个老虎还不知道能否填满,里面的火气,涨得和下面的海一样汹涌可怕,就这样,你敢吗?”
蟋蟀得意地说道:“那当然,老子当然义不容辞地跳了下去!”但他漏了一句,是被姜子牙打了下去。
那道士过去轻拍了他的肩膀,道:“儿子,你比我强!”
蟋蟀最不愿随便被人认做儿子,他只是想,自己从小就没有父母的照料,生活便成了这样的悲惨,买卖?一想到自己被那些可恨的贩子买过来卖过去,他就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把他们撕碎了再剁成肉酱。但同时对生下他的爹娘更是发恨,他总是一个人呆呆的想:“便宜了你们,叫老子为你们受苦!”所以,在他心里,已经否决天底下还有他父母的两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