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拜师
“真帅!打人的时候更加俊逸帅气!”
朱子曦不禁心中叫好,可也满心腹诽:好看甚是好看,可就给个后脑勺算怎么个事儿啊?
那人忽然转过身来,好听的声音在大厅回荡:“磕个头就算认了师父!从今往后你要听话,不许多言多问!”
朱子曦猛一见那人回头,一撇的惊艳让他傻眼:面如冠玉,眉似长剑,目若朗星,鼻若悬胆,唇如点绛,发似泼墨,大袖轻扬,衣袂飘飘,真真如雕如琢,如诗如画,好一个绝世佳公子!
正要弯腰行礼作揖的当口儿,耳轮中就听到了声音,便不由自主地双膝下跪,磕了一个头,心说:“真是好帅的师父啊!磕个头也算值了!要是我也能那么帅就好了!那天晚上就看见打人的帅帅身影了,都没看清楚脸!没想到长得也这么帅!”
口中恭敬道:“朱苟朱子曦拜见师傅!”
冷二忽然剑眉挑起,冷冷启唇:“朱苟?”
朱子曦认认真真回答:“是,这是私塾的韩先生给起的名,先生说:‘苟字从羊从口,口藏于羊内,羊乃真善美,寓意慎言也。’”
冷二嗤笑一声道:“说得再好听,也是个贱草的名儿,不行,得改,我冷二的徒儿怎地能叫这个?就叫朱轲吧!嗯,跟孟子同名,才算不辱我门楣!表字起得不错!就它了!”
朱子曦顿时感觉就像是酷暑天喝了杯酸梅汤,心下里欢畅异常,终于摆脱了那个人听人笑话的讨厌名字,真真可喜可贺!连忙飞快应答:“朱轲朱子曦多谢先生赐名!”
起身以后就那么直挺挺站在那里,看着冷二兀自开开心心笑个不停,眼中的师父,怎么看怎么觉得咋那么好看帅气,起个名字都那么好听!
看那小子傻傻呆呆盯着自己笑个不停,板脸扮冷酷的冷二相公一头黑线,这种眼神儿咋那熟悉?不知道这个自己看上的、天生紫府大成的小子是不是有啥毛病?十多岁的小男孩儿咋也跟女人们一样犯花痴?
但见他冷哼一声,长袖一甩,一个蒲团儿就到了朱子曦身后,同时转过身去,不给看脸了,又给了个后脑勺,口中道:“随便坐,说说你父亲让你送来的消息吧!”
“家父这些天来搜寻水怪藏身线索,现在大致怀疑是在杭州城三十里外的童家堡,那里有一座古墓,每到初一就会有青烟冉冉,昨天家父前去勘察确认,但回来后却被‘一目五先生’那五个瘟神掳走,至今不知去向,没来得及告诉我最终确认情况,恳请师父搭救家父!”
“你可知他是如何寻找线索的?怎么知道水妖在哪里?可是那韩老头儿给的消息?”
“不是,是……”
朱子曦就将自己跟父亲十天前的分析以及这些天来的寻访经过说了一遍,冷二静静倾听,最后道:“知道了!你也去扫院子吧!你扫后院,把那里的房间也都收拾出来!”
当新鲜出炉的小朱轲乐颠颠跑出大堂的时候,迎面正对上刚刚溜到门口往里张望的白烁,尽管大门无声无息地关上了,但他还是看到了冷二的正脸,马上一脸痴迷艳羡,双眼盯着大门死死不放,脱口而出:“真帅啊!”
朱子曦揪着他胳膊将其拉走,边走边说:“你庭院扫完了吗?要是没扫好,惹我师父不高兴,哼——!”
哼了好几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马上又改了话题:“白烁,告诉你啊!我师父给我起名字了,我姓朱名轲字子曦!”
“啊?你的字是子曦啊!那你原来没有名儿的吗?可没有名哪来的字啊?不都是先有名儿,再有字的吗?那还得是读书人,成年的时候,他的座师或者家中长辈给赐字!你怎么完全反过来了?”
“嘿嘿!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帅气师父嘛!”
“瞎说!哪有这样的说法!叔父再帅也没有起名——,诶!等等,你说里面那个帅得冒泡儿的家伙是你师父?你不是去见厉害能打的高人了吗?就那小白脸儿,真能打得神仙满地爬?”
“是呀!他就是我要找的冷二相公,现在也是我的师父!”
“师傅?是教你打架的师父吗?”
“不是吧!应该是修仙或者……”朱子曦也说不清楚了。
“啊?!修仙!修仙好啊!那他啥门派?啥名号?山门在哪里?师门传承多少代了?你还有没有其他师兄弟师姐妹?能不能也收下我啊?虽说我是你跟班,但也不耽误我跟着拜师吧?咱们两个一块儿学,进步也快不是?我和黑家伙就是一起学的!”
“你都有师父了咋还要拜师?你不怕你师父找你算账?这叫欺师灭祖!要遭雷劈的!”朱子曦凶巴巴。
哼!想跟我抢师父!门儿都没有!
白烁张张嘴巴说不出话来,心说:“有这么护食的吗?师父好看了不起啦!我师父要是再多长几两肉说不定也好看着呢!反正我一直一直跟着你,你师父教了啥我就跟着学好了!不拜更好,就不用欺师灭祖了!”
于是,他打定主意,目光炯炯跟在朱轲身后,决定对方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今后形影不离就对了。
朱轲见他不说话了,得意地觉得师父保住了,环顾庭院,见白烁果然已经将整个前堂院子扫了个大概,起码看起来不那么荒凉了,就直奔侧首的月亮门,往后院而去。
到了后院,却是个占地一亩多、四四方方的大院子,灰瓦白墙、青砖铺地,四周古色古香的漆木雕花廊道连通正房和两厢,落座四角的四颗海棠葱郁可爱,就是那一地落叶枯花,怎么看都不舒服。
没办法朱轲只得撸起袖子甩开膀子干活儿了。
打扫完了庭院已然黄昏,进到屋子里的时候,两个小子差点儿哭出来,到处都是厚厚一层灰啊!大大小小十好几间屋子,这要干到什么时候?
白烁似乎很有经验,天井打来几桶水,一通冲刷,总算能够下脚。
按照朱轲的说法,正房居中的三间大屋是一定要先打扫干净的,那是给师父看的脸面活儿。
于是两人涂涂抹抹,好一顿忙乎,等到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终于将正房弄得窗明几净,能够住人了!
两个饥肠辘辘的小子,也不去管其他房间和两厢了,径直去了前庭,想要找到冷二表表功。
然而,他们举着灯笼,到处都找到了,就连花园水榭廊道都跑了个遍,最后找到了外面门房的老家仆,才知道冷二先生早出门去了,不知去向,不知归期。
两个傻眼,问晚饭怎么解决,老家仆摇头不知,却将厨房所在指点给他们;再问其他,老头儿就再也听不见了,摆摆手自己回了门房。
进了厨房,徒见四壁空空,只有一个灶台布满灰尘,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只得返回。
好在已经将正房三间收拾出来,那里床铺家具齐全,两个人也不想冷二先生是否回来了,径直去了上房右手间,朱轲打开自己的小包袱,将本来准备中午吃的干粮、水囊拿出来,一分两半儿。
对付了肚子,点燃蜡烛,朱轲灯下读书,白烁却瘫在一侧床上,没一会儿就去会了周公。
午夜时分,朱轲正睡得香甜,却被人轻轻拽醒,他睁开眼睛,先狠狠揪了一把自己的脸,感觉到了疼痛,才彻底确定自己真的醒过来了,于是打量周围,就见白烁拽着他的手,也不看他,侧脸扭向窗户一边,一根手指竖在嘴上,另一只手,指向窗外。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叮叮当当”的金铁敲击之声,不时还有一道道或青或白的亮光透射进来,刺人眼目。
白烁感觉他动了,就松了手,蹑手蹑脚走出去,身后的手还冲他招了招,从始至终都没顾上看他一眼,朱轲也就跟了上去。
见院内无人,又继续向前,偷偷来到月亮门前,一眼就见前庭外池塘的水面上,青白两道人影翻滚腾挪。
两人闪身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定睛观瞧,那白的可不正是舞圆了三尺青锋的冷二先生!而那青色身影,豁然正是朱轲见过的西湖水仙!不对,应该是西湖水妖!
此时此刻的水妖,脸盆大的脑袋青面獠牙依旧,却有条血红色的舌头探出来,一伸一缩的,不时有一丝丝晶莹水箭射出来;一丈多长弯弯曲曲的青绿手臂依旧横飞竖舞、张牙舞爪,却被长剑左一下右一下砍得伤痕累累、支离破碎,似乎随时都能断掉。
而每一次手臂和长剑相撞就会发出两道青白色刺眼光芒,偏偏被砍以后,便有水箭射到伤口上,那道口子就奇迹般恢复一部分,所以那水怪双臂就那么摇摇欲坠、前档后支,就是不断。
最奇怪的是他没有双腿,身下居然是一条鳞片斑驳坑坑洼洼的深青色蛇身,蛇尾蜿蜒水中,半截蛇身扭来扭去支撑它行动,却也不输人类双腿的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