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员身姿挺拔,衣着整齐,双目炯炯有神,昂首直入院中,威风凛凛的道:“张都督说的可是这个地方。”
只见张昌从众将中闪了出来,道:“吴大人正是此地。”
荣良从门缝里看到张昌的身影,不由吃了一惊,随既又安慰自己:“现在没有人知道我是替身,我便是堂堂的少主,还有什么让我害怕的。”
他想到此处,精神为之一振。
赵勇依旧处之泰然,他示意众人不要出声。
只听那官员喝道:“来人给我搜。”
立刻,有一身材细高的将军站了出来,指挥十几个亲兵,正欲逐个房间搜查。
赵勇忽地把屋门打开,独自一人走了出来,随手又把门关上。
“护军将赵勇拜见吴大人。”
那官员正是朋城府君吴昊天,他看见赵勇从屋中走出,隐约可见屋中还有他人,便厉声道:“原来是赵将军,不知将军在此做甚?”
“卑职奉少主之命,对土地庙四周作个察看,不想碰到大人巡查,避免防碍大人公务,才隐身于此。”
“赵将军可知此屋发生了命案?”
“卑职刚刚查看过,死者八人男女老幼都有,惨不忍睹。”
“赵将军对此有何感想?”
“卑职义愤填膺,然而不是卑职份内之事,不敢作何评判。”
“赵将军可知土地庙四周,已发生多起命案,此案死者八人,还不是最惨的,在离此百步之外,一家三十六口的李家,竟遭灭门,本官也刚刚看到,想不到在本官治下竟发生这等惨绝人寰之事,令我痛心疾首。”
赵勇惊愕的瞪大眼睛,像个木头人呆在那里,过了半晌才愤怒的道:“大人可否抓住疑犯?”
吴昊天冷冷的道:“如今朋城草木皆兵,凶犯插翅难飞,请赵将军带本官到案发现场。”
赵勇带着吴昊天一众人,进入厨房,房内恶臭冲天,许多人难以忍受尸臭,掩面捂鼻不愿上前。
吴昊天却不以为然,大步而入,命人把尸体一一抬开,平放在屋中。
二个仵作上前,对每具尸体从上到下仔细尸检,不放过一丁点儿的细节。
过了很久,一个年长的仵作道:“死者死亡时间超过三天,每具尸体的腹部膨胀,口鼻部有蛆虫附着,尸身没有一丝外伤,定是内家高手所为。”
吴昊天冷哼一声道:“内家高手。”
他而后转身来到院中,忽然沉声喝道:“疑犯就在这间大屋内,来人给我全部抓回去。”
“吴大人且慢!”
只见屋门中开,一行人从容不迫地由屋中走了出来。
众人一看,居中一人穿着黄色蟒袍,身高八尺,剑眉俊目,气宇轩辕。
此人正是荣良,他早已想好,就学着电视、电影还有书里所表现出的王子角色,在危难中进行自救。
吴昊天看到穿着绵衣金冠的荣良,竟然一点也不惊讶,显然他早已猜出屋中人的身份,而且仵作的一句内家高手所为,让他把矛头直指向荣良。
其余众人均知蟒袍属于太子的官服,个个跪拜行礼,大气不敢出,甚是恭谨,只有吴昊天昂首而立。
荣良神情威严又带着一份潇洒,显得气度不凡。
众人若非吴昊天自命清高,都要高声唱颂了。
荣良巡视下跪众人,却不见了张昌的踪迹,心中一宽。
原来张昌在院中也看到了屋中荣良的身影,当时一脸惊恐之色,他没有料到荣良会在此处出现。
他已想好只要荣良下令抓他,就溜之大吉,下意识之下,已把鞭子握在手中。
他本来收到消息,称此地居民已被荣良下令杀害,故上报朋城守将。
如果此事被证实,荣良在朋城就成了孤家寡人,到时他借朋城内的兵马,杀掉荣良谁也不会阻拦。
朋城府君一直清心寡欲,看淡一切,一定会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荣良在屋中当然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还为自己身处险境而担忧。
其实他哪里知道张昌的心情,张昌正在想办法脱身,当赵勇出来只是说了一些与他无关的话时。
张昌立刻庆幸荣良没有下令抓他,仅凭今天他在土地庙的作为,判个死罪就算轻的,重则要满门抄斩,诛连九族。
而此时只要荣良一声令下,无人不敢从命,既使吴昊天阻挠也没有作用,让他独自面对大队官兵,不死也要重伤,想全身而退,无疑痴人做梦。
于是就在赵勇和吴昊天说话之际,悄悄地退到院外,溜之大吉。
吴昊天大步走到荣良面前,也不行君臣之礼,却高声喝道:“少主现在光鲜亮丽,已经忘了落难之时,这里的百姓给你的好处。”
吴昊天也是刚刚得知,少主殿下流落到朋城,而且处境十分狼狈。
他心知肚白少主为何不来找他,定是在立太子之位时,他举棋不定造成的。
荣良喝问:“吴大人何出此言?”
吴昊天一声冷笑:“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是吴某的乌纱不要,性命不保,也要为民伸张正义。”
荣良发了脾气,怒道:“吴大人为何断定是本少所为?”
吴昊天直言不讳道:“少主怕落魄之相天下皆知,有损你的威名,故而派出大内高手杀人灭口。”
荣良纵声大笑,双目恕视着吴昊天,道:“本少一生光明磊落,向来做人做事,都知恩图报,为何在吴大人眼里就成了卑鄙小人。”
“此案到了本将军府的大堂上自有明断,来人!将这里一干人犯全部押下。”
吴昊天大喝之下,却没有一人听其命令,均不敢上前一步。
荣良见此情景,目光扫视全场,俨然是少主的模样。
只见众人碰到他的目光,无不胆战心惊,他更加放开手脚,道:“我乃堂堂少主,爱民如子,我看谁敢犯上作乱?”
吴昊天也怔了一怔,沉声道:“少主不要以为身居高位,就可以胡作非为,在吴某眼里都是一事同人。”
荣良厉声道:“吴大人莫听妖言,坏了你我君臣的关系。”
赵勇上前一步道:“吴大人此事定有蹊跷,少主今日才刚刚舒醒,怎么可能命人残杀乡民,这件事有治病郎中可以作证,而且屋内死者已死多日。”
荣良道:“赵大人无需多言。”他又指着一干官员喝道:“你们随我去找参将王曙对证。”
荣良说话的口吻完全是高高在上,气势上碾压众人,不容他人反驳。
荣良心中寻思:“利用此事,把王曙陈武这二个小人抓起来,再判个死罪,我再借机溜走。”
但他不知张昌在朋城的底细,故而现在还不敢对付他。
“好!本官就随你去对证。”吴昊天又对身边一个胖官员道:“斗登留下保护现场。”
此胖官员姓刘名斗登,任朋城监军之职,负责监督、巡查军队,他连忙躬身行礼领命。
吴昊天说完,袍袖一甩,大步走出院子,其余众人闪开一条路,躬身让行。
荣良举步跟上吴昊天的步伐和他并肩而行。
众官员个个紧紧跟随二人的身后,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来到土地庙外。
荣良这才看到土地庙的全貌,原来土地庙建在一座小岛之上,四周环水,前后各有吊桥相连,其实更像一座与闹市隔绝的城堡。
土地庙似乎年代已经很久远了,外围的一圈城墙坍塌了一大片,上面长出密密麻麻的小树,枝叉纵横,钻墙破洞,四处疯长,断垣残壁上还爬满了暗绿色的蔓藤。
土地庙外除了一些少许的树木,还有一个能容数万人的大广场,想必土地庙曾经是多么的辉煌,而今为何落败不堪?
在广场上驻扎的护军已经撤走,吊桥也已放下。
通过吊桥,进入土地庙里,才发现一个人影也没有了,地上散落着一堆杂物,一片狼藉。
吴昊天在土地庙中缓缓踱步,冷哼一声道:“少主可否解释一下?”
众人面对眼前的场景,如堕入五里雾中,摸不着半点头脑。
荣良显得正气凛然,道:“为了证明本少的清白,我愿意前往大人的将军府受审。”
这时忽然马蹄声响,有匹快马急奔土地庙而来。
那乘马越奔越快,驰过吊桥,马上之人,翻身下鞍,奔到吴昊天身前,单膝跪地,大声叫道:“禀告大人,大批敌军来犯,西城门告急。”
吴昊天耸然动容,问道:“敌军分几路进军,主将是谁?”
“敌军分四路进犯,尤其对西城门发动猛攻,主将乃是苏朋飞。”
众人一脸惊恐,人人自危,小声的议论开来。
“苏朋飞亲自出马,大战一触即发。”
“朋城危矣,吴大人要速做决断。”
“要不派个使者和苏朋飞和谈。”
荣良神色凛然,道:“一个反贼而已,众亲何必惊慌。”
他转而面向吴昊天,正颜道:“吴大人城防军务乃重中之重,不要因小失大。”
吴昊天板着脸道:“无须少主提醒,吴某知道份内的职责。”
荣良道:“如此甚好。”
吴昊天心中十分明白,既使查出凶案是荣良指使,还会有别人替他顶罪,要定少主的罪,也非他一个朋城守将能办到的,没有当今圣上的圣旨下令查办此事,谁也拿荣良没有办法。
只是当时他一时气愤才有此越格的举动,而且发现此命案的是二王子的手下张昌,但当他再寻张昌却不见其踪影,如此张昌不敢出来当面指证,说不定是他的栽赃陷害,这一点不得不令人怀疑,想到这里,心气已消。
“大人,此案定有蹊跷。”
吴昊天抬头一看,只见刘斗登疾步而来,神色略带慌张。
“刘大人为什么不保护命案现场,来此作甚?”
刘斗登先向荣良深施一礼,才对吴昊天道:卑职有要事相告。”
“有事快讲。”
“卑职在察看死尸时,哨兵前来报告,说张昌已偷偷溜走了,还打伤三名阻拦他的士兵,以卑职判断,此命案定和张昌脱不了干系。”
赵勇道:“张昌有通敌的嫌疑,此前在土地庙内还想对少主不利,言语更是大大不敬,因此少主才想尽快离开此地。”
荣良心想:“原来张昌在吴昊天的队伍中,算不上人物,此刻正是和他算帐的时候。″
荣良冷冷的道:“张昌言语反动,此事定是他栽赃嫁祸于本少,抓住此人要格杀勿论。”
吴昊天沉呤片刻道:“传我的命令,全城捉拿张昌,不过一定要留活口。”
那个身材细高的大将急于在荣良面前表现,马上应道:“让莫将前往,定让张贼无处可逃。”
荣良道:“将军勇敢可嘉,报上名号。”
“属下万山宏。”
“只要万将军抓住此贼,本少让你官升三级。”
“谢少主恩典。”
万山红得令后高高兴兴的率一队人马离去。
吴昊天对荣良道:“请少主先到驿馆住下,等吴某退敌后,再去汇报当前朋城的局势。”
赵勇道:“驿馆四周人员混杂,各方的细作会混在其中,去驿馆之事请少主三思。”
荣良道:“如此,本少暂且住在土地庙内。”
吴昊天道:“这样也好。”他又对刘斗登道:“刘大人留下保护少主的安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踏足此地。”他又转身对荣良道:“也请少主不要踏出土地庙一步,防止细作捣乱,卑职这就前往前线督战,就此告辞。”
吴昊天带着众将拜别荣良,大步溜星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