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依然喜笑怒骂恣意任为,感觉好象又回到了小的时候。
天乐小心地维护着我们之间的关系,时不时给我一点惊喜,当然也不时轻薄我,我只当被小狗咬了。
过了段时间,天乐爹来信告知天乐被北大录取了。
天乐和同学去了六个人,只考取了两个,天乐是其中之一,说明天乐还是挺聪明的。
我对天乐说:“嗯,孺子可教,不枉我对你的一番早期教育。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应该有我的一半。”
天乐大言不惭:“相夫教子不是你应该做的么?”
他总是很自觉地将自己放在夫的位置,我大人大量不与他计较。
我们提早回到了城里。北京虽然不远,但也只能一两个月回来一趟,还有不少行礼要准备,我要陪着他上街买东西,他说不要买什么,北京都有得卖,只要我多陪陪他就行了。
他的同学让他请客,那天晚上他请了两桌人,吃到晚上十点多钟才回来,喝得醉醺醺的,两个同学将他送了回来。
我和小柳、兰儿把天乐扶到他的床上,摸摸他身上粘达达的全是汗,让他洗澡是不可能了,我让兰儿倒了盆热水。
轻薄人是一回事,被人轻薄又是另外一回事,我让小柳和兰儿先去睡觉,自己拿着毛巾替天乐擦汗,我可不想让别人窥探。
脱了天乐的外衫,露出年轻而精干的身体,没有一点赘肉,修长的双腿肌肉均称,尤其是小臀和大腿的肌肉紧致有力,好在他穿了条四角裤遮去了大部分重点部位,要不然更让人血脉贲张。
也许是冷毛巾的刺激,天乐睁开眼,魅惑地看了我一眼,慵懒地唤了声:“小倩。”
此时他脸色绯红唇如血,眼神迷离而诱惑,那一声“小倩”叫得我一颗老草之心怦然擂动,几乎把持不住自己的心神。
钱财、感情、外貌、力量集于天乐一身,这样的钻石王小五我竟然要放弃,我几乎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但是想到我要为他成为一个只司生育的家庭妇女,我终是心有不甘,而且天乐的霸道善妒束缚了我的天性,试想一个现代的女性有谁愿意整天被关在家里做家庭妇女?
他的爱让我感动,但是他的爱也同样让我感到窒息。
更何况我不能担保天乐今后在成长成熟的过程中遇到溺水三千仍愿独取我这一瓢,即使他可以保证给我这正妻的名份,毕竟在这里有钱人家娶个三妻四妾也是常事。
第二天天乐快近中午才起床。一起床就跑来找我,问昨天是不是我替他脱的衣服,我左右顾而言他:“嗯,那个什么。。。你今天怎么才起来?赶紧换件衣服,一会儿陪我上街买东西。”
天乐显然没上当,腆着脸说:“我昨天已经被你一览无余了,公平起见,你也要给我看一看。”
我语气平淡地说:“就你那小孩子的身体有什么好看的?哪象我的这么有料?”
他不服气:“谁说我是小孩子身体?昨天你肯定没看清,现在我让你再看看。”他边说边要脱衣服。
我赶紧拉住他的手:“不用了,不用了,是我老眼昏花没看清。”
他邪佞地一笑:“那你给我看看?”
“嗯。。。。。。让我考虑考虑。”我边作思考状边往门边走。
他显然识破了我的用心,早我一步拦在门口,双手卡住我的腰让我动弹不得。
我一抬下巴:“村里象你这么大的男孩十有八九都被我看过,那你说公平起见是不是我要回村开个个人脱衣秀?”
他咬牙切齿从牙缝时挤出两个字:“你敢!”
“我当然不敢,所以我现在也不会脱。”
他终是拿我没辙,只得妥协:“那我就吃回亏,不过你要让我。。。。。。”话还未说完,他的唇已经覆了上来,一只手还扣住了我的脖子让我无法躲闪。他先是温柔舔拭,一番热身之后开始攻城掠地,追寻目标。
我想这个嫩牛我也是吻一回少一回了,不如趁现在多体会体会。
天乐感觉到我热烈的回应有些意外,一时情动将我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在放开我的下一瞬间,他说:“你和我一起去北京吧。”
我尽量将上身与他拉开距离,用手指点着他的胸口半真半假道:“你疯了,哪有上大学还带着媳妇的,你不怕人家笑话你。再说我去了,万一你遇到个才色双全的窈窕淑女,不就没有出轨的机会了吗?”
天乐冷哼一声:“哼,我若是将你留在家里,只怕我还没出轨你已经出墙了。”
“瞎说,你爹还在家呢,我做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倒是你,如果外面有人了尽早告诉我,我一定立马离开裴家成全你的好事。”要是他出轨了我还能要点青春损失费养老费什么的。
他象地主老财样逼迫可怜丫环样地威胁我:“我不会给你那样的机会,你聂小倩生是裴家的人死是裴家的鬼。你若是想离开我,看我怎么惩罚你。”说到最后,他的眼中隐隐地透露出一丝狠意,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其实天乐从来不是个善类,只是他把他人性里最温柔的那一面展露在我的面前,以致于我在他面前可以张牙舞爪喜怒随性,但是这一切都以我不背叛他为前提。
我在几年后才明白这个事实。
下午和天乐上街买东西,在百货商店的门口遇到了李世元,他带着个年轻姑娘也在逛街。我因为上次他邀我看表演还没谢他,所以停下来和他打招呼。
他很不自然地朝我笑,眼光时不时地扫在我的腹部,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
天乐好象很不乐意和他交谈,说了句:“我们还有事,先走了。”然后拉着我就离开了。
我说:“这李世元怎么怪怪的?”
天乐回我:“他这人就这样。”
因为忙着买东西,我也就把这个念头给略过了。
临行前的晚上,我帮着天乐整理行理,天乐坐在沙发上,光线暗淡,天乐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郁,而我想到从明天开始就会少一个看管我的人,心情就十分愉悦。
天乐从身后抱住我,声音有些闷闷的:“我走你好象很高兴?”
我想是不是我的愉快表现得太过明显?还是不要太刺激他的好,不然他说不定耍个小脾气就不去了,于是回道:“错,我高兴是因为你要上北大了,你不知道以前我有多么地向往北大。”
想当初我寒窗苦读十二年,也未能如愿考上北大清华。
天乐沉默了一会儿,又凉凉道:“我不在家,你一定要守妇道。”
这么个脆生生的小嫩牛说出个话却象个爱吃味的丈夫,我心里不免好笑。想着他今天在家是最后一晚不想闹个不开心,我只得顺着他:“好,我在家一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做那深闺怨女,少爷你可满意?”
他哼了一声以示同意,继而又道:“你记得要常写信告诉我你的情况。”
“好,三天一封怎么样?”
“两天一封吧,反正你在家也没事。”
“遵命。少爷还有何吩咐?”
“小柳留下服侍你。”
“是留下监视我吧?”你这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
“现在世道很乱,你平时不要一个人出门。”
“大白天强抢民女的桥段好象不时兴了吧?”想懵我?没门。
“平时不要穿得花枝招展。”
我忍不住:“天乐,你确定你是一十七岁而不是七十一岁?怎么啰唆个没完。”
没想到他还来了气,将我的身体一转面向他,语气急切而霸道:“小倩,你不许做对不起我的事,你要是对不起我,我就。。。。。。”
“你就怎样?杀了我?”我毫不示弱地抬头看他。
他冷哼了一声,沉默。
半晌,我拉拉他的膀子:“唉,你明天就要走了,就不能和我好好说说话吗?搞得象霸道丈夫逼迫懦弱小妾似的。”我抬起他的脸:“来,洒脱点,给姐姐来个灿烂的笑。”
天乐看了我一会儿,终于咧嘴笑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天乐爹一起去火车站送天乐。一路上天乐都拉着我的手,我知道他有点舍不得离开心情不好,所以尽管说些话逗他开心。
我说你放假没事就到处转转,等我去了北京你可以给我做向导,不过到处逛可别逛八大胡同,那是红灯区,要去也等我去了一起去。他说你去干什么那是男人去的地方,我说没准那也有小倌呢,我也体验体验生活。
他咬牙切齿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敢!”因为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能把我怎么样,只是使劲捏我的手,我痛苦万状地叫:“手残了,手残了。”他才放松我的手,顺便揉了揉。
天乐爹眉头微皱,将头转向了别处。
进了车站感觉很闷热,而且空气中还夹杂着汗味、人腥味以及厕所的味道,天乐爹带着我们早早地检了票到了站台上,那些味道是没有了,但空气依旧炎热,连吹在身上的风都是热乎乎的。
我梳着两个大辫子头上直冒汗,拿着手绢使劲地扇也不解热。我不禁皱着眉头望着火车该来的方向,心里盼着火车早点来,送完天乐我就可以回家呆着。
“火车怎么还不来?不会晚点吧?”我自言自语。
“你想火车早点来我好早点走是吧?”天乐在我旁边问。
我头也没回随口便答:“是啊。”
我没有注意到天乐的脸已经乌云密布了,直到他突然甩开我的手,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有些不对劲,回头一看天乐已经向检票口走了。我赶紧跑上前拉他。
“天乐,你去哪?”
天乐一甩膀子,脸别扭地转向别一边:“我不去北京了。”
我当时那个急啊,心道考也考上了,车票也买了,一切都准备就绪了,你少爷怎么这时候掉链子啦?再说你不走以后我怎么逃啊。
天乐爹这时也走过来问:“天乐,你怎么啦?”
天乐不答话,我在一旁嗫嚅道:“他说他不去北京了。”
天乐爹一下便想到天乐在和我闹矛盾,凌厉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我心里哆嗦了一下。
恰好在这时与天乐一同考上北大的那个同学李旺东从检票口进来了,我赶紧向他招手。
李旺东走到面前跟天乐打招呼:“哎,天乐,你来得挺早。”
天乐勉强地应了声。
一时大家无话尴尬得很。我赶紧拉过李旺东说话:“李旺东,到了北京还请你多多照顾天乐,他在家都被人照顾习惯了,估计到了北京一时会不适应。他有时会不盖被子就睡觉,有了病还老忘记吃药,天气变冷了也不知道及时加衣服,你们如果一个宿舍,请你记得提醒他。还有你们在车上别吃车上的饭菜,我怕不卫生,我准备了八个团子在盒子里,足够你们两人吃了,还有肉干、水果。”
我停下来想想还有什么没关照的,那个李旺东伸手捶了天乐一拳:“天乐你真是好福气,有人这么关心你。”
天乐终于抬了抬嘴角,佯嗔地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含嗔带怨,看得我的小心肝抖了三抖,我又开始纠结于要不要放弃这个小嫩牛的矛盾中。
天乐爹走过来,脸上依旧风平浪静,只短短嘱咐一句:“天乐,好好照顾自己,家里的事不用担心。”
天乐无比郑重地看着他爹:“谢谢爹,您保重身体。”
两个语言精练到极致的父子俩除了眼神互通外再无言语交流,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我当时听了有种奇怪的感觉,从他俩的默契程度来看好象他们对于“家里的事”的特定含意都十分了解,只有我听得云里雾里。
进站的火车发出了汽笛声,大家都拎起了行李箱在月台上排队,我本想我一个女流之辈就不要做这种提拉扛扒的力气活吧,谁料天乐这小子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地甩给我一个大袋子,那是我为他准备的吃食袋,虽然不是很重但也是有点份量的。
我抬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低下头悄悄对我耳语:“把我送到车厢里嘛。”
看在他就要走的份上,我忍!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行李搬到车上放好。汽笛一响,送站的人都纷纷下车。
我回头看了一眼天乐,他也正看着我,眼里蕴含了留恋不舍,我握了一下他的手:“日子会过得很快的,我在家等你。”
天乐没说什么,只点点头,那种要哭又不能哭的样子好象很难受。
我只当没看见,匆匆下了车。
火车在轨道上缓缓滑行,天乐的脸从窗口伸出来,眼睛红红的,嘴唇紧抿,绻恋的眼光将我整个笼罩起来。我的心象被什么击中了一样,一种钝痛在心里漫延开来。
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也许天乐对我的感情并不象我想象得那么肤浅,也许我是个自私的人只考虑自己的想法不考虑他的感受,所以到后来我背弃了他,他恨我至深。
所谓因爱成恨,他当初有多爱我后来便有多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