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时期,民生凋敝,适逢金人南下,占据了大半江山,国运衰竭,各路妖魔鬼怪齐出,为祸人间,为与魔道抗衡,各路修道之人纷纷下山救世。
绍兴二十年腊月二十九,大雪纷飞,遍地皆是银色,在临安城外的一座破庙,一个书生推开半扇庙门走了进来,此人名唤丁若冲,祖籍海州,早年金兵南下,其父举家南迁,定居扬州,靠卖文房四宝以及一些书画维生,他自幼以岳飞为榜样,又有幸得一游僧传了些拳脚功夫,之后在解试中脱颖而出,夺得榜首,之后家人给他说了一门亲事,但他志不在此不愿接受,于是便逃了出来,准备南下参加第二年春试。
丁若冲进门后赶忙关门堵住风雪,放下包袱后拍了拍身上的雪,就在大殿中央升起了火堆,他拿出葫芦往火堆里倒了点酒。接着,他又想起家里媒婆上门的情景:穿着花袄的胖妇人踏进他家门槛,笑嘻嘻的对他讲:“哎呀~丁公子,我这里有好几家的大闺女,李木匠家的二妞、王铁匠家的翠花、张财主家的芙蓉,你看上哪个了?”想到这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幸亏跑出来了,不然得让那胖媒婆坑死。借着火光,他才发现这是间孔庙,心想:进庙拜神,何况还是孔夫子,磕个头,祈祷来年春试金榜题名吧。于是就拜了拜,磕了几个头,谁知突然听见一句“居庙堂之高难独善其身,处江湖之远恐青史难登,不如不考!不如不考!”他一惊,心想:孔圣人活了!但又见石像后窸窸窣窣的,他便悄悄走到后面,但只看到一个破蒲团,一回头,竟然看见一大团“破布”在翻自己的包袱,丁若冲怒道:“干嘛呢?偷我东西,欠揍是不是!”那人连忙摆手,“没偷东西,不是贼啊,贫道就是饿了!”丁若冲停下来,仔细看那人,那人看起来七十多岁,一脸黑灰,头发花白打结,一身道袍满是补丁,乍一看更像破毡布,他手里还拿着拂尘,上面的毛稀稀拉拉的,不比他胡子多多少。
丁若冲请那道人坐下,丢给他一个馒头,问:“冰天雪地的,你在这里干什么?”那道人一边嚼着馒头一边说:“贫道法号黑土道人,云游四方,几天前途经此地,就在这打坐入定,元神出窍和孔夫子喝茶聊天,喏,就是他”说着指了指旁边石像,他心想:这是个疯子吧?还元神出窍!便又问:“刚刚是你在说话吗?”
“是是是,也不全是,是孔夫子托贫道转告你的。”那道人煞有介事的说道。丁若冲大怒,但转念一想,他是个出家人,又那么大年纪,不跟他计较了,他也就是说说胡话,便笑道:“那帮我谢谢孔圣人告诫。”又从包袱里拿出酒葫芦给道人倒了点酒,两人便在大殿共饮,那道人问:“小子,你又是干什么的?”
“我是来赶考的,准备像岳飞一样,精忠报国。”丁若冲回答。
谁知那道人听完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前仰后合,整个大殿都回荡着笑声,他笑道:“哈哈哈!这个年头还有人想精忠报国!岳飞精忠报国落个什么下场你又不是不知道,哈哈哈,连那皇帝都不要自己的江山了,你们跟这操什么心啊?皇帝无能,现在要去当官的十个有四个是为了权势,三个是为了钱财,两个是为了女色,还有一个是个天真的傻子。”
丁若冲听完心想也对但转念一想:不对啊,他这是骂我傻?诶呀,什么意思啊。随后又辩解道:“我当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因为百姓疾苦,我不当官而让那些小人当权,百姓就更没有好日子过了。”
那道人摆摆手,说道:“无论你什么身份地位,只要有一颗济世为怀的心就可以拯救百姓于疾苦,所以何必在意地位呢?”
他发现,这道人说话乍一听疯癫,仔细一品却很有道理,于是两人越聊越投机,直到葫芦见底,酒酣入睡,梦中,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阴阳圆正中,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奇门之初,天干第四,大盈之势,其用不穷,宦海沉浮,南柯一梦,孑然一身,大道终成。”
丁若冲一惊而醒,起身发现道人不见了,身旁只有两本书,一本《奇门技法》,一本《鬼怪异物志》,他正迷糊着,只听见当空传来一句话,“年轻人,你我有缘,这书就当我给你的酒钱吧,有缘再见。”他收起书,出门却并未看到人,洁白的雪地上一个脚印都没有,心想:难不成真的是高人?可惜没有多聊聊,算了,进城吧!他收拾好东西后朝石像拜了拜便出发了。
进城后,他才发现,临安城繁华无比,与他一路走过的风景根本不同,天差地别,又因为是大年三十,临安格外热闹,卖糖葫芦的、磨剪子的、挑着担子的杂货郎、馄饨摊、裁缝铺,吆喝声此起彼伏,街上的行人各色各样,浓妆艳抹,雍容华贵,也有几位骑在高头大马上,昂首挺胸,这是扬州根本看不到的。
丁若冲走到驿馆,向老板要了最便宜的一间,老板心善,看他是个书生,道:“年轻人,这大过年的,驿馆也没什么人,不要钱了,但厨子回家过年了,吃的你得自己解决了,你可以买东西到厨房做,除了后院的狗,其他东西随便用。”他谢过老板后便进了房间,躺在床上,一边翻那两本书一边回想着昨晚的梦,但具体内容却再也想不起来,正想着,突然隔壁传来打斗声,只听见一大汉道:“小贼,不要跑!”丁若冲出门,只看见一大汉跟随一名蒙面男子跳下楼,往驿馆后的小巷跑去,他二话不说立马跟上,于是这三人在这几条巷子里兜起圈子来,丁若冲眼看这样不行,便躲在一处探头看了一下,他看见那蒙面人正往他这边跑来,于是等那人过来时飞起一记鞭腿,正中蒙面人面门,踢得那人四脚朝天,鼻血眼泪齐流晕死过去,他从那人身上搜索一番,只找到一封信。这时那名大汉也赶了上来,丁若冲将信交给他,那大汉谢道:“多谢少侠出手相助,不知这信你看了没有?”
“这是你的隐私,我可没看。”丁若冲答。
那大汉满腹狐疑,“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此别过,再见。”说着就调头离开。丁若冲见此也转头离开,但没走几步只感到后颈挨了一击就晕了过去,等醒过来时发现自己五花大绑躺在驿馆房间,他环顾四周,只看见四个人围在桌子旁边,其中一个就是刚刚的大汉,另外三个一个是士兵打扮,较年长,一个是文人打扮,腰间挂着一个牌子,刻着蛇头人身的图案,最后一个是个小姑娘,腰间缠着鞭子,约十七八岁,打扮精简干练。那个年长的见他醒了,就过来对他道歉:“实在对不起少侠,我的这个弟兄太鲁莽了,请多包含。”
“你们这叫道歉?”丁若冲讥讽道,“你们这是威胁我,要我原谅你们?”
“少侠误会了,在下施全,殿司小校,”然后给他松绑,又指了指旁边几人道:“这是田岗,我部下,旁边的书生是柳馥,那个是我的小女,施灵。”丁若冲敬仰岳飞,怎么可能不知道岳飞结拜弟兄施全,于是拱手道:“在下丁若冲,扬州人,素来敬仰岳将军,这次前来是赶赴春试,偶然看到田老哥抓贼,所以出手相助,想不到在这里能见到岳将军的结拜兄弟。”施全听此,笑道:“好后生,要是我大宋皆是此辈,何至于此,欸!”
“不知施公在此是为了什么事情?”丁若冲问道“难道与那封信有关?”施全看了一眼其他人,答道:“没错,这封信是我安插在秦桧身边的眼线写的,上面写明六天后那狗贼要经过众安桥,我们几个打算刺杀他。”
丁若冲一惊,对施全道:“前辈,要知道,这件事成与不成,都是要掉脑袋的,你们想好了吗?”施全大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狗贼阻我杀敌,我便只好除之而后快,只可惜连累家人啊!”丁若冲听的心潮澎湃,也想参加,但家有老小,有所顾忌,犹豫不决,施全看得出来,对他说道:“小兄弟是个有大抱负的人,理应有所建树,这件事就不要参与了。”田岗也附和道:“是啊,毕竟是刺杀,人多反而麻烦。”丁若冲听此便打消了念头,拿起酒杯对四人敬了杯酒,又唱道:“古时荆轲易水寒,今人莫说不复返。待施枭得秦贼首,与君共饮千杯来!”
施全笑道:“好诗,施某若能归来莫说千杯,万杯也不在话下!”几人畅谈一夜,天明时分五人告别离开。
丁若冲回到房间后伴着天明的几声鸟鸣犬吠,总觉着哪里不对劲,特别是那个书生的牌子,越看越妖异,总觉得在哪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他越想越烦,就下楼吃饭去了。今天是大年初一,街市上格外热闹,丁若冲在一个馄饨摊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个馄饨,正吃着呢,突然听见隔壁庆丰楼乒乒乓乓,然后是碗碟打碎的声音,像是在打架,好多人往外跑,丁若冲好奇,就进去看看,一看,嚯!可了不得了,出大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