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扭伤脚踝的顾凰已经回了自己的院子,顾父与梵箜三人正在书房分析刺客的身份、目的。
当然,对方敢来刺杀便是有备而来,来者全是死士,自然不会留下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物件。顾相也坦然,身居高位,头上便时刻悬着把刀,或人性嫉妒,或利益相冲,或敌国阴谋,这些年来顾凰明里暗里被刺杀无数次,若不是御赐的三千暗卫,每餐银盘银筷,小厮以身试毒顾凰兴许活不到现在。
是以,查不出幕后主使,顾相并没有什么意外。换句话说来,即使查出来了,也只不过是将仇恨摆到了明面上。时局微妙,国家动荡,对内需万众一心,共御外辱;对外,天高路远,也难咎其责。只叫了下人摆酒宴请两位少年英雄以示感谢。
虽然顾父明确表示无需多费心思,沈易安也表示理解,可梵箜与季棠两直性子的人,却不依不饶,一个叫嚣着要为姐姐报仇,一个正义凌然道,要将嫌犯绳之以法。待争论道晚饭时分,两人才愿暂且放过。
一顿饭下来,梵箜、季棠两人很是满足,沈易安却与顾相聊得十分火热,从经史书画,到治国良策,兴趣相投恨不得借着桌上的薄酒与鸡爪就地结拜。
顾相:“哈哈哈·····,易安先生,真当是少年英杰,上通天文、治国,下晓经史人文。”
沈易安谦逊道:“哪里哪里,顾相唤我易安便可。顾相一国宰相,造福四方百姓,才应当是举国学子的楷模,学生不过年少,只多走了些地方罢了。”
顾相:“易安大智,殿试得首,不必谦虚。”
沈易安:“学生忝列,实在有愧。”
梵箜、季棠看两人相互奉承,你来我往,额········听不懂,也插不上话········
梵箜用胳膊肘杵了杵一旁同为一脸茫然的季棠,问道“他们说的什么你明白吗?”
季棠皱眉,小声道:“不太懂,我前些日子邀他去我家吃饭,他和我爹说话也这样,一套一套的,送他回去后,我爹对我还横挑鼻子竖挑眼儿的。”
梵箜恨铁不成钢,小声:“你不是参加科举考试么,这都不明白。”
季棠反驳道:“你爹是二十年前的魁首,我爹还要早几年,易安兄是今年的新科状元,这状元们之间的对话就如神仙打架,我等凡人那能听得懂。”
梵箜:“哦~,那你呢?我听他们说,我二哥是探花郎,第三名,你不会是第二名吧?”
季棠耳根暗暗有了红晕,似蚊子哼哼一样道:“是也不是”梵箜一脸问号,什么???
季棠脸红解释道:“我文试、武试都参加了,不过这武试是真正的第二,这文试嘛,是倒数的。”
梵箜听此,暗自憋笑,季棠的脸则是越来越红,急急强调道:“你别瞧不起人,我武试是正数第二呢!”
梵箜轻轻戳了一下他的受伤手臂,戏谑道:“那你们这武试够水的,就你这样只怕连我都打不过。”
季棠吃痛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吗?科举武试并不是只有打架厉害就可以的,骑、射、兵法都要懂的好吗。”
梵箜正要说话,却听到顾父说了句不得了的话,顿觉五雷轰顶。
顾相笑着问沈易安:“家中可有婚约,我家小女儿,年芳十四,貌美如花,再过两年,适龄正嫁。”
沈易安脸红,不语。
梵箜:“·········”我怎么不知道我这便宜爹还有段子手的资质,也好,以后抄家也算有门吃饭的手艺。
正吐槽着,这时季棠也不管顾丞相在旁,没形象的大笑起来,边捂着肚子摊在椅子上笑,便嘲笑梵箜道:“还貌美如花,顾相你莫不是还认不清你女儿?刚刚在酒楼里,你这貌美如花、温柔体贴的小女儿,可是空手与三四个刺客大战了几百回合呢··········”正欲在说之际,沈易安轻咳两下,眼神警告,梵箜用力推了他两下。
顾相听此,脸上略有些挂不住,只说让他好生考虑,看两人的缘分。
而梵箜正想着莫不是现在便要历这情劫了吧,这也太过着急了些。那接下来的剧情不会是,他在家其实有了结发妻子,但他为了高官厚禄抛弃了糟糠之妻,娶了我,后来妻子进京伸冤,身为宛国包青天的季棠,决定抵住上峰压力,为这可怜女子伸冤,斩杀秦世美,从此我和力保我的顾家被抄家流放,不得善终···········啧啧·······真惨。
想到此,梵箜便觉得身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司命老头果然上了年纪,如此老掉牙的故事竟还拿来写历劫故事,回头得了空必要给他带上几本新奇的话本。
正在梵箜心里将可能是历劫的故事想了成千上百个时,天色渐渐朦胧,灰暗,沈易安、季棠两人向顾相辞行。
在顾府门口相送之时,便见大哥顾霆换班往家赶,一见面就将梵箜左右检查了一遍,边检查边着急的问道:“刚回京便听说你们受了刺杀,怎么样可有受伤?以后万不可就此只身出门。”
梵箜笑着转了两圈,道:“你看,我身体好着呢,一点没受伤。”
季棠倒是不满起来:“哎哎,你妹妹可没受伤,受伤的在这那,还不快谢谢我。”
顾霆眼见妹妹无事放下心来,笑着说:“糖糖,怎么着,难道还想叫我妹妹一身相许不行?”
季棠听此,想起刚才的事,不由说道:“这救命之恩,我尚且不敢说有功,但好歹也是参与到了的,可你爹想让你妹妹以身相许都另有其人哦~”
沈易安听此急忙拉着季棠告辞:“叨扰了,今日天色不早了,我二人还是早些回去为妙。”说完拉着他上了马车。
待马车驶离,顾霆才问道:“什么以身相许,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顾父瞅了一眼,一脸呆滞的女儿,轻轻叹了口气,想道,咱们想嫁,人家还不想娶呢,就小女儿这性子只怕·······难······
见父亲略有所思的样子,一向最怕父亲的顾霆朝顾相大喊道:“爹,你不准想,我不同意。”这荡气回肠的一吼,吓得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