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觉得想笑,自己竟还这么想嫁他,他心里早就有了别人呢,还是个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让他不能忘怀的女人呢。那,才是他的真爱吧……
我不过就是他厌烦了勾心斗角生活之外的一个调味剂罢了,罢了。
“你的行为给顾氏造成了很大影响,就算顾天宇再怎么处理,报导不会假,所以,黄夫人应该不会轻易放过你……你就好好呆在这里,在我身边度过这风口浪尖,过去了就好了,我保你周全!”
安建联轻揽我入怀,任我肆无忌惮地沾湿他的衬衫,没有抱怨,只是紧紧搂着。
对不起,在他熟睡的额头上印上一吻,转身走出我们的懒窝。
原谅我还心存幻想,我只是想看着他房间的灯关掉而已,只有这样,才能关掉我一天的思念。我知道在我仰望他的时候你就站在我身后,我知道你是怕我受到伤害,我知道你还在等我……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的窘态又让你看见了呢,那些个站在顾天宇家房间窗口外街道上的夜晚,夜风习习,会冷;路灯影影,会怕。但我知道你在,陪着我冷,陪着我怕,也陪着我在见到那抹窗帘后的身影时,心中满满当当。
你是在他把我托付给你的那天开始,便尾随我在这一个个静夜望向楼上的灯光的吧,虽然他没有再出来见我一面,虽然我也没有再叫上他拥抱一下。我们便就这样一个不说,一个不问的默认在这夜角街边,你陪我仰望我的幸福,却比我更寂寞。
好吧,安建联,我承认,我丢脸的时候全叫你一丝不挂的见证了,包括我在他窗下偷偷张望,包括我在他家墙壁没有道德的刻画,包括我藏在角落里注视着外出的他耳上没了那抹闪亮后的哭泣……你都知道。
原谅我在给你做的鱼里放了强效安眠药,但我真的是很用心很用心地在给你做一顿饭,一条你们猫科动物都爱吃的武昌鱼。虽然你抱怨我放了一罐子的糖,但见你吧唧着嘴吃得干干净净的时候,我很开心。你知道吗,我突然有一种想嫁为人妇,为自己的丈夫、儿女做饭的冲动!
我突然想变得平凡,那般小小的快乐、淡淡的幸福,没有纷争,也没有等待时的落寞。而所谓爱我的人,也不用再为了保护我而伤害我了……
顾天宇房间窗外。
又一次站到他房间灯熄影消,我稳了稳早已下定的决心,不再退缩。我不要再这样做一只藏在角落里独自织网的蜘蛛,我厌倦了仰望却触碰不到幸福的感觉,我要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对我的感情,不要再因为害怕而朦胧不定。贱人,等我,今天的窘态,不想叫你见证。就留我一个人好好宣泄一场吧……
原来这里一直是他的家呢,我还以为是我的好保镖好心收留,难怪那个小鬼那么飞扬跋扈,还带着我在最隐秘的死角挖了个狗洞做小门。为了偶尔半夜出去吃顿烧烤而不劳烦这里精密的防盗系统,他很是灵光的小脑袋倒是办了件好事!
走在这条我们亲手打造的密道上,我竟有些怔忪,那时的行为莫不是早就预示了有一天,我会用上这密道潜回我的他身边,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
虽然是夜,这一草一木却还是那般熟悉,那些快乐无忧的日子竟像是发生在昨日,我不过是做了个差得不能再差的梦,只是一直没有醒来罢了。是梦,是不是就可以不必这么努力,不必逼迫自己做些会伤害到自己又不愿面对的事?梦,总会醒,不见了伤痛,不见了绝望,不见了一切不堪承受的……
他的房间,是离我房间最远的一处。那里面的人,正是我朝思暮想,我等待了无数个夜晚却再没有出现的人,也正是那个让我仰望了无数次的窗帘后的身影。不知此时的他,是否熟睡了……
颤抖着手,握上他紧闭的门的把手,却在鼓足勇气推门而入的一霎那,戛然而止——
那是……那是……
我甚至能感觉得到他的喘息,和她的娇吟。那一声声漠!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像千万把无形刀在我心口处噌噌划过,剥离了一层又一层感伤,直到没有知觉,变得麻木,才仓皇而逃。
耳边,却是那没有停止的——
“漠!”“漠!”
呵,我怎么会听不出这声音,怎么会忘记这场景?
那时,我立在门外,耳边尽是你和我的贱人一声声幸福欢叫的声音。
现在,我依旧立在门外,耳边依旧是你,只不过那对象……换成了我的顾天宇。
江小影。
我不会,不会再给你们任何机会像安建联当初那样,牵着你的手对我说,“邓曼,你不是真以为我喜欢你吧?”
我不要,绝不要顾天宇说出这样的话!
我宁可一个人就这样默默走掉,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但伤害我的事,你们谁也别想做出来!
灯影斑斑的街上,明明四平八稳,却像走在石阶上般掌握不好平衡。所有感官像丧失了功能,只有他们的画面,只有他们没有止息的声音,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尽头是一片漆黑,我甚至不知道那里究竟是否有让我走下去的路面,许是到了地球的拐角,然后掉下去漂浮在宇宙中,没了呼吸,也就没了这么多纷繁复杂的思绪。
我甚至不感到害怕,想亲身体验一般,在这寂静无人的街上放步狂奔起来。近了。近了。脚下蓦然一滑,身子便失控地滑摔在地,膝盖一阵挫痛,没有了再起来的力气。而明明近在眼前的尽头,却好像还在那么遥远的地方嘲笑着我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