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泉道人看到大徒弟闯了进来,还没待细想他刚才说了什么,只是看了眼自己稍有些任性的造型,轻声说道:“你也知道,为师的膝盖经常会痛,老毛病了。”
说完还长叹口气,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身体拖累了他在修炼一途取得更大的成就呢。
“师父您啥时候腿脚有毛病了,不是还一直跟我们说您的遁术炼得炉火纯青,套上甲马跑得比兔子都快吗?”范承安可是尊老敬老的实在人,语气中半是疑惑半带关切。
一听这话,赖皮赖脸如景泉也不由老脸一红,轻咳一声说道:“有什么急事要禀报?冒冒失失。”
说完还看向余明,身子一扭想要站起来,意思很明显:您看我这一直跪着也不是个事,再说也不利于您老人家隐藏身份不是。
余明没那个闲功夫关心景泉观主的面子问题,对着圆脸道士问道:“是前两天的那些人又来了是吗?”
“对,一起来的有两人,当初给师父种下傀种的那黑衣管事也在。”范承安回道,事有缓急,也就没太在意三师弟的声音跟往常有些不同。
景泉听到这话,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一个蹦高窜起来。心里叫苦,猛虎未退又来群狼,今天道爷的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喽。
未多时,身着玄色道袍的两人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胸口都绣着宝珠卷轴的图案。看到大殿里的只有师徒仨,也就放下戒备,为首那人毫不客气道:“景泉观主,已过月余,宗门让你打探的那人还没有消息吗?”
“上使,确是没有消息啊,而且您当初也并未说明那人身份,我实在是无从查找啊。”景泉到底是老江湖,心理素质过硬,推诿得游刃有余。
哪怕那正主就在这大殿之中,扯起谎来也是大萝卜脸不红不白。
其实他很想大声喊一句: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人不就在你们眼前吗,自己看不见又怪得了谁?
不过也就想想而已,当然不敢,因为即使这黑衣管事控制己身的傀种自爆,还得念个咒。若是惹怒了余明,看他刚刚那身法,道爷我还不一定死于哪块冰刃呢。
听到这话,站在后面,明显是跟班的红脸壮汉就大声喝道:“你装什么糊涂,那人不就是余……”
可话说一半,就被那景泉口中的“上使”眼睛一立,给堵了回去。
“景泉观主,你也不用在这跟我打哑谜,相信道友知晓我们说的那人是谁。不怕告诉你,此人涉及到宗门内一件秘宝,更牵扯到迷藏圣境。”为首的黑袍上使面色阴冷。
顿了一下从手中翻出一个贴着黄纸的玉瓶,补充道:“若是能办成这件事,我这里有三枚玉还丹,立即双手奉上;但要是办不成或者泄露出去,那么包括你们师徒在内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都要死。”话语中,诱惑与威胁并存。
三枚可以帮助聚气炼化甚至能提升筑基几率的玉还丹,每一粒都价值百金,而且大部分时候都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对于凝气中期的景泉道人来讲,算是个天大的诱惑。可是诱惑再大,也得有命享受。
若是当即点出余明身份,暴起发难,以四敌一,有机会吗?
正待景泉道人思想陷入激烈的交锋时,他忽然惊恐地发现,不知道凭借什么易容成自己三徒弟样子的余明,已经静悄悄地绕到大殿门口处,这两人的后面。
他要干什么?这两人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炼气士,并且为首一人至少是凝气圆满的境界,不会真以为自己上了贼船就能帮得上忙吧?自己现在可是身中傀种,自身难保啊。
刚刚还在想着该如何着手调查背后的阴谋,结果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在发现来人最高修为不过凝气圆满的时候,余明绕到两人的后面要做什么呢?当然是关门打狗了!
对于聚势已成的他来讲,收拾同等修为的炼气士,还真没有什么难度,筑基以下,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若是不慎放跑一个半个,那才叫麻烦。
已经明显感觉到景泉心态动摇,若是被围攻的话,会有些被动。莫不如先下手为强。
周游给的那枚传音玉符,早就让他扔到储物袋子里面去了,发现来敌出乎自己的意料又如何,叫人?
路,只有自己蹚出来的才顺当,不是吗?
余明右手成剑指状,冰蓝色的霜华再度凝聚。
砰!
对着大殿的双开门其中一扇一脚蹬出,借着力,也不挑人,直接就奔着离自己最近的红脸壮汉而去。
吱呀!
其中一扇大门关上,大殿内众人包括景泉都未反应过来。
尤其是那黑衣上使,听得后面大殿门的一连串响动,紧接着就是手下发出声闷哼。
刚一回头定睛看去,红脸壮汉应声而倒,只见他手脚乱刨,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张着嘴大口大口呼着气,好像条被提上岸的鱼,原来是脖子上有个细口在往出渗着血。
那壮汉脖颈处光芒不时闪现,好像要止住鲜血。可那淡青色的光华间或闪动一次,脖颈的伤口就增大一分。
“哎,别!”
那躺在地上的壮汉一听余明这话,瞪着眼睛,脖颈处光华大盛,本来一指头长的细口迅速崩开,裂了半个脖子,好像要把脑袋割下来一般。鲜血也往外汩汩的流着,如同涌泉。
余明想要伸手打断,可刚一伸手就停在了空中,晚了。
仅仅几息时间,壮汉双眼外凸,颈处淡青色的光芒越来越淡,暗红色的鲜血淌了一地。
看到自己“杰作”的余明却皱了皱眉,掩鼻挡着血腥气,不由得低声骂了一句,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道门主流分为剑宗与气宗两派,所有气宗修士身体并不比普通凡人强横多少,刀斧加身也会死,剁碎了也不过是一堆烂肉。倒是剑宗的弟子身体坚韧一些,但是也有限度。
天地良心!自己并没有想取他性命的想法。只因喉咙是大部分气宗弟子的气门所在。不过是想破了气门让他失去反抗能力,偏偏这家伙是个剑修,你是剑修也就算了,难道连体内少有灵力多是剑气也不知晓吗?
以剑气弥合伤口,抱薪救火,不外乎是。亏你做得出来。
摇摇头,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中,余明关上另一扇大门。
那黑衣上使已经有些懵了,眨眼间,自己的同伙就躺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眼见是不活了。
转过头对着景泉道人怒目而视,尖声道:“景泉,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你这是与宗门为敌!”到现在他也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景泉道人这刚刚凝气初期修为的徒弟做的,一定景泉暗中设下了什么埋伏,就等着自己上门来。
可是,尚且不提玉荆山。他目前还身中傀种,自己一个法诀就能让其爆体而亡,他怎么敢!
景泉被吓了个哆嗦,心说我招谁惹谁了,你瞎了,没看见刚刚是他动的手吗?
“玉荆山三十二家修真家族之一,擅长种傀种。若是没有猜错的话,道友出自信海杨氏吧。”余明冷声说道,语气笃定得根本不像是疑问。
“你怎会……”黑衣上使话说一半即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悚然一惊叫道:“你是何人!”
“哼,果然。”余明冷哼一声,心中已经大概有了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