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甘愿让出正妃之位,就是为了在这破院子里种菜?”
他一身黑色华服立在夕阳那头,瞥了一眼叶曦手里新长的牛角瓜,语气很冷淡。
叶曦穿着十分简单,若是不留心,只怕以为她是广平王府的洒扫丫鬟。
她拿着牛角瓜就啃了一口,也不管瓜上有没有尘土,囫囵道:“殿下来这做什么?”
却是一眼都没有瞧他。
萧乾冷语道:“睡觉!”
她坐在藤椅上慢悠悠吃了一只牛角瓜,吐了最后一口瓜皮,擦了擦嘴角,慢悠悠看向他,浅笑道:“臣妾记得,新来的王侧妃进府不过半个月,怎么,殿下这么快就厌弃了?”
他冷声笑:“我如何,你难道在意吗?”
她很是诚实摇了摇头,道:“不在意。”
眼看着叶曦又要拿起一根黄瓜啃,他上手就夺走扔了。
“萧乾,你有病吧你!粒粒皆辛苦你知不知道!这都是劳资一点一点种起来的!”看见被扔到泥地里的一根黄瓜,叶曦登时火冒三丈,从藤椅上直起身子,恼恨地看着他。
叶曦恼了。
萧乾反倒笑了。
他几分讥诮:“想不到本王的王妃,在乎这些园子里不能说话的死物,比什么都要在乎!”
叶曦呛声道:“现在你知道了!知道了还不滚!”
萧乾脸上笑意全无:“我滚?这是我的地方,我凭什么滚?!”
说着一阵翻天地覆,叶曦被倒挂在他肩膀上:“萧乾你二大爷,你把劳资放下来,有本事单挑!”
“我没有二大爷,我也不跟你单挑!”
“你是不是不敢单挑!”
“是,我不敢!”
龟儿子,根本就不上道!
……
萧乾扛起她,大步朝内室而去,不管后背带来的疼痛,对着室内跪着的屏南和翠枝二人道:“都滚出去!”
夜色漫长,听到屋内传来的声响,翠枝在一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姑姑,怎么办,娘娘她——”
屏南坐在廊下的石板上,眼中有些红,拉着翠枝的手,摇了摇头,示意安静下来。
烛火微冷,月色无眠,帷帐在风里吹动。
宽阔的内室凌乱地就像糟了贼一般,琳琅玉器碎了一地。
女子光洁的后背在烛火下微微泛红,他眉间闪过一丝心疼,伸手刚刚抚上,她侧身一躲,转过头看着他,眼里淬了三九寒冬的霜雪一般,绝望又冰冷。
他伸手盖住她的眸子,声音嘶哑:“小曦,不要,不要这么看着我。”
掌心有泪流过。
她竟哭了!
叶曦双眸通红,冷声道:“满意了?!”
萧乾:“……”
“满意就可以滚了!”说完,又将后背对着他。
萧乾只觉得心里坠了千斤巨石,胸口闷的难受,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总是这样,总是用无视着他。
从前,现在,一直是这样!
一句话也不肯说!
一个好脸色也没有!
萧乾硬生生将她掰过来,双手狠狠捏着她的肩膀,恨不得要捏碎一般。
他恼恨地逼着她对视,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问道:“为什么?我待你不好么?为什么?你总是这么看我!我哪里对不起你?你告诉我啊!”
她倏忽笑了。
笑中带泪,险些将自己呛到。
旋即,又是一双冷眸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
“因为和你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恶心!”
“因为嫁给你,让我这辈子都无法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你满意了吗?”
……
萧乾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白了下去,一片灰败之色,像极了濒死之人的脸色,他动了动唇,竟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他松开了钳制叶曦的手,如失了魂一般。
叶曦紧闭着双眼。
冷月依旧无声,从窗外泄下,一片惨白。
“可惜,你已经是我广平王府的人了,这辈子,不论生死,都要冠上我萧家的姓氏……至于别的,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了,免得抑郁而终。”
他声音冷的像冰渣子。
每一句话都让她捆的越来越紧。
“萧乾”。
她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身形微顿,倒是想听她说什么。
“你休了我吧。”语气中带着几分企盼。
他恼恨地看着她,忽然笑了:“你做梦!想让我放你和那个野男人双宿双飞,除非,我死了!”
萧乾抬脚想走,却被她拉住了袖子。
叶曦咬牙切齿,“你不休了我,我迟早会杀了你!”
他冷冷一笑,抹开她揪着衣袖的手,慢慢道:“那看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了,我的命就在这里,你随时来拿。”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