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主因为大公子的病有所好转,又正逢立夏时节,便准备办一场立夏家宴,邀请众世家前来赴宴,也是对医家的一种奖赏。
木薄对家宴一直是疏于应付,对龙城的家宴更没有兴趣。更不想见到她那所谓的外祖父,冷血至极。
木薄来龙城的那一天……
寒宫的车队走过一个名叫断桥的桥,华阳宫尽在眼前。
华阳宫好大气派,那华丽的楼阁被断别河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琉璃瓦的重檐屋顶,在正午阳光的阳光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车子在华阳宫里缓缓的走动,木薄觉得这个地方与寒远山同样都是一个可怜的地方,都住着可怜的人。也许这里更可怜。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捆绑住了谁的一生,锁住了谁的幸福。
到了华清宫,车子停了下来,木薄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车,跟着颜知晚进了华清宫。
一步……两步……三步……走到正殿,她回了头,红墙,黄瓦,美丽,辉煌。
这些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他就是如今的共主——颜如旭。他的身边,就是她母亲和她舅舅的养母——狄夫人。
木薄一众人向共主和共主夫人行礼,礼成,木薄等人起身。
共主一脸慈祥看着他的外孙女,问她:“你的母亲还好。”
颜知晚等到他最担心的问题了,他知道他的父亲会问,但是他也无法避免。
大殿里安静极了,微低头的木薄抬起来头,淡淡的吐了两个字:
“死了”两个轻飘飘的字打在共主颜如旭的心上激起千层浪花。
“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
“夫人怎么不跟本共主说呢,知晴很小就嫁过去了,也没回来省过亲,就这样早没了。可惜了,可惜了。”
“木薄,那一阵本宫身体不舒服,怕是下人怕我本宫担忧,没有细细告知本宫,哎呀知晚你这孩子,你怎么跟本宫说啊。”
“儿臣……”
木薄听出来了,责任的包袱抛来抛去,兜兜转转最后还到了她舅舅这。虽然她对她的舅舅是有埋怨,但毕竟这是深宫中她母亲唯一的也是最亲的亲人。
“此事不该舅舅事的,舅舅在河道施工,不知此事。说起来,还是我和哥哥不懂事,托人来禀报共主母亲大人去世,回信的人却说共主大寿,请我们宫主去参加寿宴,我们就没敢再叨扰,也怕大白的不吉冲撞了共主的大喜,在这里我替我们宫主缺席给共主您赔罪了。确实是我们医家坏了共主的大好寿宴。请共主见谅。”
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这是赤裸裸的讽刺。
龙城张灯结彩,寒远山披麻戴孝……
共主颜如旭只觉得脸上挂不住,但是也法发作,起身说“本共主还有正事要忙,请木薄小主去给小儿治病。”
木薄一行人行礼,恭送共主,王夫人也跟着共主走了。
颜知晚长长松了一口气,他外甥这说话不饶人的曾经他算领悟到了,怼天怼地啊!
思绪飘了回来,木薄低头,发现华衣已经穿好,木薄望着镜中的自己,容颜姣好,美丽动人,但眼眶慢慢滑下一颗泪,大概,只有木薄自己才知道为谁而流……
“意欢殿下,好了没?该出门了。”同行斩愁看木薄许久未好,便过来看看。
“好了。”木薄胡乱的抹点了泪痕,整理好思绪,整理好衣服,开门应了上去。
“薄儿姐姐,听说御花园的花开的甚好,我们可以穿过长廊再去玉明宫。”
“依你。”木薄对赏花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不忍心扰了斩愁的好兴致。
木薄对斩愁的欣赏和宠爱寒远山人尽皆知。是木薄把斩愁从水深火热的斩家带出,把多少人梦寐以求侍读之位给了斩愁。几件事虽然微不足道,但是生性凉薄的木薄能做出这种事真是就是极宠,而且是独一无二的宠。
斩愁一路上十分开心,木薄淡淡笑着,受斩愁的感染,她的心情竟也有点好。
穿过玉漱长廊就是御花园了,玉漱长廊尽头出有一假山,假山破露不堪,鲜少有人经过。
斩愁正要经过,却一把让木薄拽回,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
斩愁隐隐约约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便竖起来耳朵。
“……妹妹有所不知,如今咱家的境地已经今非昔比了。你和连城在龙城过着公子哥和大日子小姐的,而我再边疆马革裹尸,一不小心身头就移位了,你就不能体恤体恤我吗?”
听声音像连郡,那被他称为妹妹的,应该就是连湘了。
“非要我嫁给那个老头子吗?你就忍心我这么年轻和老头子过一辈子吗?他过两年死掉了,我怎么办?殉葬,还是当太妃,我才十七岁啊。”
“可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家宴上舞一定要跳,其他的再想办法吧,能缓且缓吧,还有你那什么白衣少年郎,能忘就忘了吧。”
……
不一会没了说话声,木薄和斩愁继续向前走。
“偷听是不是不太好啊。”斩愁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木薄。
“那你想让连郡知道你在看他笑话,你猜他会不会放过你。”木薄说完叹了一口气。
斩愁想起了连郡喝醉那个夜晚,感觉十分可怕,而且她还用紫云鞭给连郡抽出一个紫痕。
斩愁望了一下天,发出了一声感叹:
“连湘小主真可怜。”
“这个世道,谁都可怜,身不由己。兵家最是可怜,从手握兵权到砧板鱼肉,只不过一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