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奕冉起的时候,木薄带着宁珂已经走了,只说是回去要看大公子的病……
奕冉苦笑一下,明明说过不管医家事物,当起大夫却有模有样。
木薄回到了宫里,带着楚楚准备去看大公子,却不想必经之路站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带着一块虎纹的腰牌。兵家小主——连湘啊。
兵家,顾名思义精通兵学,虽然这连湘小主不会武功,可她有俩哥哥,照样也不妨把木薄磨成粉末。
抬眼看了木薄一眼,淡淡笑了笑。“龙城兵家连湘,我等木公子好久了。”
木薄无语,她换上明净就这么像男的吗?
还是作了揖。“寒远山医家木薄木……意欢”
木薄和连湘这不是第一次见面,早在木薄出宫看病前就已经见过了,还闹了一点不愉快。
木薄刚来龙城的第一天,就进了大公子的房间,足足在大公子的宫殿昏昏暗暗待了三天三夜。
一剂猛药下去,颜知夜的胃里翻江倒海,难受使颜知夜挣了眼,吐得仿佛要把肝肠都吐尽。
第四天,木薄终于踏出了暗无天日的宫殿。
木薄从大公子的寝殿里出来,侍女楚楚替木薄拿着金莲。陆瑾跟在木薄的后面,正在脑中回忆,刚才木薄说的药方。
走到长廊的拐角处,突然冒出来一个人影朝楚楚撞了过去。楚楚来不及躲闪,就和那人撞了上去。
楚楚摔倒在地,金莲也掉到了地下。
木薄眼睁睁看着金莲掉到了地下,想要蹲下接住,却晚了一步。她看着金莲摔在了地下,还滚了两圈。
木薄心如刀割一般,脸上带有韫色,一言不发现在那里。
楚楚反应过来,连忙把金莲捡起来,仔细查看金莲。但是莲心里的红光灭了下去,金莲的花瓣慢慢收拢了起来。
木薄有点生气,这红莲是她好不容易才点起来的,竟然就这样熄灭了……
点红莲需要在偏殿换了明净衣,点了一柱香,持香对天三拜,把医家圣物金莲的花心里的安神香点燃,禁闭金莲缓缓盛开。
不光如此,还要背医家的清心咒:背负黑伞,金莲花开。悬空红丝,细细问脉。玉手抓药,静心看壶。引出死门,送入生门,怜子之心,不可陨灭。若有叛心,天地可诛。再报上医家来者的姓名,才算礼成。
陆瑾和木薄相互一视。木薄朝他摇了摇头,慢慢扶膝站了起来。怒火攻心带来了眩晕,扶着额才稍稍稳定了。
陆瑾叹了口气,别人不知道,他还是知道的,医家的金莲,只有医家出山时才会携带,而看病前拜天祭祖时点燃,直到委托人的病好转了,才能熄灭回山。中途一旦熄灭,可是大不吉。金莲是医家的宝贝,这次出山,还摔了一下。不知道木薄回去怎么交代。
楚楚看见木薄凝重的表情,虽然姣好容颜被面纱挡住了,但是紧促的眉头说明这事不是摔了一个东西那么简单。使那一张美艳的脸更加冷艳。不仅寒远山,龙城人也知道寒远山有一个木小主,冷淡,美丽,果断,冷酷无情。曾经放话要拆了奕公子的中药铺,为医家清理门户。这人可怕至极。龙城人偷偷在背后都叫她“玲珑人皮面具”
“木小主,都是奴婢的错,木小主饶命啊。”楚楚顾不上爬起来,也顾不上手上的擦伤,抱着木薄的小腿使劲磕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木薄的左脸抽了抽,她有这么可怕吗?唉,该哭的是她吧,出了这么大的事,回去怎么交代啊。木薄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却无表情,其实仔细一看不如说她一副生无可恋,人之将死的表情。她低头看了一眼楚楚,心里是十分嫌弃,她不愿意与人亲近,特别是……还把血抹她的明净衣上了。
木薄叹了口气,向后面的侍女招招手,侍女把药盒捧了上来,木薄取出了擦伤药,弯腰把楚楚抱着腿的手掰开,把擦伤塞到了楚楚的手里。径直离开。
罪魁祸首呆呆看着这一幕,这个白衣少年,这眼眉,真的好像两年前在思行河畔舍命救她的那个少年。只是还没来得及问他姓名,少年就已离去。故人再遇,分外泪眼。好不容易在侍女的搀扶下爬了起来。看到木薄准备走了,觉得事因自己而起,还是要赔礼道歉的。
“兵家连湘,请问……”公子大名和一堆道歉甚至问候叙旧的话还能说出口,木薄抱着她的金莲与她擦肩而过,无视,仿佛她不存在。
可是他,两年前还是一如玉的少年,两年不见怎么就……如此冷冽……
陆瑾扶起来楚楚,淡淡的说:“楚楚姑娘,没事了,她不会怪你的。”
陆瑾看了看木薄已走远的身影,叹了口气。无视一个大活人,还是不知谁家的世家小主,这确实是他家意欢殿下的作风。
“这位小主,那位是医家的木薄,在下是药家陆瑾。我们殿下心情不好,冲撞了小主,让您见笑了,在下给你赔礼道歉”
“无妨,本就是我冒失,替我向你们家公子表达我的歉意。”连湘沉浸在故人相逢和他怎么那样的疑惑中,没有听清楚陆瑾口中的小主。
公子?…莫非她把意欢殿下当作男子了?
世家的男孩被称作公子,而世家的女孩称为小主,像木薄这种有封号的才会称封号,不过她只是寒远山城的意欢殿下,在龙城还是要称一声“木小主”的。
陆瑾也没纠正拂了连湘的面子道了一声告辞就走了。
第五天,木薄手持金莲,走在长廊。昨天的事还历历在目,她紧紧抓着金莲。面无表情,仿佛昨天啥也发生。也提点了楚楚,要想相安无事,就啥也别说。
突然,从拐角处冲出一个人,往木薄怀里塞了一串香包。一溜烟的跑了。
木薄目瞪口呆,提溜这一串香包左看右看。还能看清人影呢,就跑了。
“木小主,龙城有习俗,会送给心意的一串亲手做的香包。也不知谁家公子的手这么巧,做出的香包这么玲珑小巧。”
木薄无语……会缝香包的男人……呃呃呃呃呃呃……好像还不如那个天天弹琴喝茶下棋看书的陆瑾。
“嗯……这些荷包还不错,要不楚楚你拿着换个芯,到端午的时候避避邪。”
……
第六天,木薄又收到一块绣花的手帕……
“这……也是一个公子缝的出来的嘛?”
楚楚一下子脑补了一个彬彬有礼的公子,在东窗下拿着一块绣花布,一针一针的绣花,像极了小媳妇的样子……楚楚摇了摇头,想啥呢……
第七天……还是一个影子跑来,往木薄怀里塞了一个同心结。
“同心结……”木薄捏着同心结……谁家的公子,巧的……
“木小主……那人好像是连湘小主身边的念念……不过我不太确定……”
“连湘小主……?听起来……是女的!!??”
“木小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就是那天那个撞在一起的……”楚楚说话声音越来越低……
“奥……原来是她……”
“其实……要不是见过小主穿过宫服的样子,看小主穿白衣带面纱,我也以为小主是一位翩翩公子。”
木薄瞪了楚楚一眼,心虚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真的很像公子吗?
……
木薄一出宫就是好几天,连湘也等了几天。终于在今天见到了。
“木公子……两年前是不是你救了我……”
连湘上前一步,堵住木薄的路,她离木薄很近,抬头看着比她高半个头的木薄。
极近的距离,让木薄感到不适,下意识的退后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让连湘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木薄叹了一口气,木薄极其聪明,她好像知道怎么回事了,那天陆瑾没说完的话,针脚细密的香包手帕……只是她是接到楚楚说大公子醒了的消息,连忙赶去,无时间过多纠缠。
“连湘小主,在下还要赶去给大公子看病,失陪了。”
木薄绕过连湘,朝大公子寝殿走去。
就在那一瞬间,连湘泪流了下来……只是木薄没有看到。
木薄走了一段距离,木薄又想起了这场误会,如果她不解释,只怕连湘会越陷越深。她转过身来,对连湘行礼说:“明日休沐日,在下请连湘小主到杨花小榭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