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没有说话,低着头,突然一甩袖子,一阵白烟袭来。
“小心。”木薄一手捂住口鼻,一手向白烟中刺去,却刺了一个空,木薄收了剑,剑上带着隐隐的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木薄看着剑上的血迹,跳窗追了上去,众人为窗外只看到两个模糊的身影在外面纠缠着,隐隐约约听到剑划破长空的声音,霁月发出银色的寒光,木薄隐约的身影把剑越挥越快,剑轮起来化为一轮明月。最后狠狠刺向浓雾中的一点。
“青山有月霁色现,见雪柔光零落霜。”奕冉看着刚才剑光形成的明月,有感而发。霁月剑一之所以被称为霁月剑,就是挥起来像一轮雪后初见的明月。
过了许久,木薄才跳窗进来,有点无奈的说:“霁月只是划了一下,看来有两把刷子。”
江砚一摆手,准备去追,却被奕冉给拦住。
“江兄还是不要追了,木薄的剑都失了手,想必那人也不简单,再说天色已晚,还是请各位司事大人回去休息吧。”
的确,奕冉这话说的并无过错,江砚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他们在明,敌人在暗,甚是危险。
“今天多谢两位,告辞”江砚一拱手接着带着一众人马走了。
木薄经过了今天的种种事端,一直吊着精神,终于眼里也没精神,打着哈欠,准备上楼睡觉。
夜深了,奕冉也担心木薄,便暂时睡在木薄给宁珂来的房间里。
木薄静静躺在床上三个月前在寒远山上的最后一刻的事丁点不差刻在木薄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大概真的不是医家的子弟吧,不然,为什么会这个样……
她下山的那天,怀佑一早就把木薄的箱子放上了车,牵来三匹马,又叫了一个车。陆家也派人带来了陆瑾出行所需要的东西。怀佑搬上车,觉得可以出发了,便去准备叫两位公子。
木薄跪在祖宗的祠堂,请祖传之宝出山。木远亲自把木盒端了出来,很嫌弃瞅了木薄一眼,把木盒放到了木温的手里。木温温柔笑了笑,把木盒放到了木薄的手里。
“儿侄定不辱使命。不会在外面丢小姑姑和小叔叔的脸。”木薄把木盒高举过头顶,朝两侧木温和木辛拜了拜。完全没有理会现在最中间的木远。
“希望你能做到,虽然你不养在我的身边,但是还是希望你不要丢我和你哥哥的老脸。”木远有些尴尬,脸上的神色马上就要挂不住了。
“哥哥,不要忘了到底谁是亲生的,刚出生就把薄儿养在我和阿温这,竟亲自养了一群不知哪里的野种,哥哥心真大,怎么寒宫不改名叫孤儿宫。什么陆瑾,方怀佑,他们都可不姓木。”
“阿姐,慎言。”木温拍拍木辛的肩膀,想要平息她的怒火。
“木温,怎么着,他做的丑事还不让人说了,我就不明白嫂嫂怎么不好,生了一……对儿女,你却还是心心念念那个徐婉儿。”
木远不愿意和木辛叨叨,气哼哼的,便甩了袖子走了。
木温没有接木辛的话,而是看着依旧跪在地下的木薄。温柔把木薄扶了起来。笑着说:“薄儿,医家家训”
“应视天下事如家事,能尽人心即佛心。”
“医家弟子准则。”
“宁向直中取,莫向曲中求。”
“薄儿,第一次下山去龙城行医,要注意安全,不可硬碰硬。奕冉那孩子在龙城吧,有事找他吧,切不操之过急。”
“侄儿知道。”木薄作了揖。笑了笑。“请小叔叔和小姑姑放心。”转身便离开了祠堂。刚才也挂在脸上的笑已消失不见,多了一份苦楚。她用手背轻轻抹了一下欲滴的眼泪,整理了一下情绪,向山下走去。
木温望着木薄孑然一身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
“为了薄儿一声小姑姑小叔叔竟把她养到这么大,只是……唉……龙城的勾心斗角,但愿她平安度过吧。”木辛擦了擦留下的眼泪。
木温拍了拍木辛的肩,没有说话,看着木薄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从窗户外面冒出一个头,那个头的头发有些花白,脸上都是血,血把皱纹衬得更深,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踉跄的从窗户外爬进来,匍匐在地上爬着,可是光看着手在动,身子在地下匍匐,却像灌了铅一样,纹丝不动。那个男人手臂伸向木薄,祈求木薄救救他。
木薄没有多想,下床去查看那个人,查看他的伤口,可奇怪的是他并没伤,却像焊在地下一样,无论怎么样,都纹丝不动。
那个男人突然抬起头了,吓了木薄一个踉跄,不禁后退了一步,才仔细打量这张脸,脸上尽是发黑的血迹,两个眼似黑洞一般,仿佛要吸世间的一切,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木薄鼓起勇气,小心翼翼的上前,用手擦掉这人脸上的血迹,竟然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宁坤。
宁坤一把拉过木薄的手,另一只手却抹了嘴边的血迹,缓缓在木薄的手上写了一个字,木薄凝神感受这个字,微微闭上的双眼突然睁大。手上赫然写着一个字:冤。
木薄想说点什么,却像被点了哑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突然有一只手扼住她的脖子,木薄就像溺水的人,没有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人,徒劳的挣扎着,不觉便觉得眼前一黑。
再睁眼,却发现全身都是冷汗,窗外的乌鸦有一声没一声的叫着,让人毛骨悚然。
却突然听到敲门声,木薄应了一声,进来的是客栈的小侍女,她端着一个甜白釉的香炉,把香炉点点上便退了出去。
她叹了一口气,把头埋在被子里,被子有股熏香,味道很好闻,香甜的味道把木薄勾进了梦乡。
奕冉在门外静静听着,终于听到了木薄的沉稳呼吸声。
虽然他知道他这么做不对,毕竟木薄已经许给了陆瑾,可他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放不下他的姑娘。
九岁相识,相互陪伴八年,重逢与十九岁……可终是娶不了她为妻,却坏了她的名声……
月色很凉,心亦很冷,薄儿……我该如何,才能聘你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