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楚然算是明白了,只是明白之后心里似乎是有个疙瘩,总感觉要出大事一样。
“阿康你果然机智啊。”楚然由衷的赞叹。
“其实事情很好猜,只不过我不明白这么危险的一步棋,那人为何会轻易落子。”
“就按你说的呗,其实北聿受伤的事情若是那有心人想要报道的话,是很简单地,但是温言应该是触及了什么不该犯的底线,就是该被处理掉了,所以那人才会走这步险棋。”
康律点头,那样的人,是最最讨厌别人威胁他的,而那天接触过温言之后,他那样狂妄自大的态度,被处理掉也不奇怪。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报警举报温言死亡蹊跷的事情。”
“这件事情先勿轻举妄动,我们只是猜测,还没有足够的证据,看来,这件事情要留在最后了,这也是一个可以把幕后人彻底击垮的一个好时机。”
“我知道了。”楚然点头,他也同意康律的想法。
“你去拦一下媒体,一定不让他们拍到阿北,拖一会是一会,剩下的我来想办法。”
康律交代楚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半路上,和开车前来的裴岩会和,两人便到了一个安静地地方。
停车后,便上了楼。
一进屋子,里面便是铺天盖地的箭头还有纸张,甚至是人物的照片,康律上前,把温言的照片划了一个大大的叉,这条线,现在不能用了。
“东西他送到了吗?”
康律放下笔,问道。
裴岩点了点头,坐在那里,“刚才来过电话了,说是送到了。”
“嗯,那就好,我也好奇他到底要那份合同来做什么。”
“是啊。”裴岩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铺满线索的白板,却还是觉得毫无头绪。
“现在只能期待阿北赶快醒了。”
电视上。铺天盖地的都是有关于厉北聿的报道,温某……
那人的眼睛上打着马赛克,但是沈络还是清楚的认出那就是温言。
温言杀害厉北聿未遂,随后因愧疚畏罪自杀。
沈络眼里有些红,她说厉北聿为什么这几天都不回家,也没有消息。
推动轮椅推到卧室的门口,那高高的楼梯便是亘古一样,没有人的帮助,她下不去。
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沈络接起。
“喂,是沈小姐吗?我是陆先生替你委托的离婚律师,我叫……”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时间,改天再说吧。”
沈络挂断电话,低头看着那楼梯,曾经,就是在这个地方,她怀着身孕滚了下去。
“夫人,你在那里干什么。”买菜回来的小李吓了一大跳,赶忙的跑了上来,这要是轮椅滑下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想下去。”
“好,我推你下去。”
推轮椅下楼梯这事情,是一件技术活,小李一个坎一个坎的卡住轮椅的轮子,慢慢的向下走,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沈络推到底下。
沈络得了自由,推动轮椅开始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小李看沈络要出去,心里有些急,然后拦在了沈络的前面。
“外面天气热,就不要出去了。”
沈络抬头,脸色有些怒气,“我要去医院。”
“哪里不舒服吗?”
“对,我浑身不舒服,我要去市立私人医院。”
“好,那你等我一下,我放一下菜陪你一起去。”小李并不知道厉北聿的事情,所以也没多想,只是以为沈络是单纯的不舒服。
等到把菜放到厨房之后,再出来,才推着沈络出去。
厉正南坐在病房内,呆呆的看着用呼吸机维持着生命的儿子。
楚然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厉正南抹泪的场景,也跟着心里有些酸。
“厉伯伯,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呢。”
“厉伯伯,现在媒体都在猜测事情的真假,肯定少不了人去您家里蹲点,这里就交给我,您和慕念回家吧。”
听到这里,厉正南的眼神才有了一丝波动,是啊,他得回家。
他伸手握住厉北聿的手,握的紧了些,又看了一会,才搂住慕念的肩膀,走出病房。
楚然低头看了脸色苍白的男人一眼,叹了一口气。
“北聿,你什么时候才会醒呢。”
医院门口,人非常的多,沈络下车的时候,连门都进不去,外面围了一堆黑压压的的人。
小李欲推着沈络向前走,却被人突然拦住。
“先生你……”
“没事,我认识。”沈络开口,小李这才放下了防备。
随后赶来的裴岩把小李送走。
康律推着沈络到了拐角处,男人才停下脚步。
“沈学妹,你怎么来了。”
“北聿呢?真的在这里吗?”沈络问,其实她是不想相信的。
“嗯,在这里。”康律回答,裴岩只是淡淡的看着。
“那受伤的消息是真的吗?”
“是真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康律就把事实告诉了沈络。
沈络此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温言要杀厉北聿还是因为温雅的事情怀恨在心还是……
“我要去看看他。”
“好,我带你去,但是现在他的情况不太好,我希望你就算是对他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也请放在心里。”
沈络点头,眸子有些怔然。
康律推着她的轮椅绕道后面的小门,进了医院。
走廊内,很清冷,沈络不禁打了个寒颤。
转眼间,两人便到了重症监护室前,沈络坐在那里,康律推开门。
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她的目光看向里面,机器冰冷的声音,躺在那里的那个人微弱的呼吸着,脸上也有几道红痕,他的手搭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康律低头,轻抿了一下嘴,把她推了进去,松开抓住轮椅扶手的手指,关上门,转身走了。
久久的不能回神,她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前面的情况,轮椅开始滑动,她一步一步的来到榻前。
他的长睫垂着,似乎没了平时的生气,她伸出手,把手放在他左胸膛处,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害怕,竟然感受不到他的心跳。
沈络握住他垂在一边的手,冰凉的体温,她伸手捂着,眸子蕴湿。
“北聿……”她轻声的叫着,一只手抚上他光洁的额头,然后突地顿在那里。
因为男人的身子开始发抖。
她伸手抓住榻铃,使劲儿的按了下去,没一会,三四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便过来了。
沈络的轮椅被推到一边,只见他的手被按住,一个护拿着注射器,往他的胳膊处扎了下去,他身子上穿着的病号服被医生拿到剪开,沈络才看到,掀开被子之后,他衣服上那渗出的血迹。
左腹处那道疤痕没了纱布的遮掩更显得渗人,沈络捂住嘴,瞪大了眼睛怔在那里,而康律随后也赶了过来,神情复杂的看着。
“这是怎么回事。”康律蹙眉,看着正在上药的医生。
“本来伤口就没好,还被雨淋过,感染了,估计待会会发烧。”那医生摸了一下厉北聿的额头,神情严肃。
“不过,我已经给他打了一针消炎针,家属不要离开,有什么情况请及时通知我。”
“好。”康律点头,蹙眉看向厉北聿。
他的脸色有苍白转向红润,可是那红润之色并不是好看的红润。
“沈学妹,你先回去吧,阿北这里有我就行了。”
沈络摇了摇头,推动轮椅向前,说道:“我要在这里陪着他,学长,能告诉我他出什么事了吗?”
康律低头,有些犹豫,厉北聿说明白的不让她知道他的事情。
“你就告诉我吧。”她伸出手,细看,眼中全是不忍和难过。
“等他醒了,你亲口问他吧。”康律摇头,不打算说。
沈络点头,“好,我等他醒。”
折腾了好久,榻上的男人才变得平静,脸上没了痛苦之色。
晚上,病房里很安静,沈络坐在病榻的边上,双手握住厉北聿的手,他的手没有之前那么凉了。
病房中很热,热的他喘不过气来,男人长睫动了动,一脸痛苦之色的醒来,他咬着牙,可以感受到身子的不舒服和疼痛。
侧眸,便看见脑袋抵在他手背上睡着的女人。
他清冽的眉峰蹙起,她怎么来了,不是告诉他们不让她知道的么。
伸手拿走嘴唇上的呼吸器,他深呼一口气,手掌捂住额头,为什么脑袋会那么疼。
他抬眸看了一眼窗外,很黑很黑,浑身苍乏无力。
沈络感受到病榻上人的动静,她睁开眼,抬起头,目光投向厉北聿,黑夜中,他的一双幽深的黑眸褶的发亮。
“你醒了。”她声音有些平淡。
“那我走了。”她猛地松开握住他的手。
厉北聿偏过头来,唇角划上一丝笑意。
“天这么黑,你去哪。”
沈络无言,他现在醒了,她不知道为何,总是想躲着他,想问缘由的话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厉北聿伸出手,想去握她的手,沈络一躲,男人便抓了个空,他垂眸轻笑,慢慢的收回手。
“医院有休息室,你去睡会吧,天亮再走。”
她还坐着轮椅,大半夜的,怎么走。
“嗯。”她推动轮椅转身,走到门口,伸出手推门,然后顿住。
“你好好的休息。”说完,便开门离开了。
厉北聿苍白着唇色,他伸手撑起身子,伤口处眦裂般的疼,脑袋更是钝钝的,他伸手,手掌攥成拳头,大拇指的骨节凸起一部分,缓慢而有力的垂着太阳穴的位置。
以疼治疼,似乎舒服多了。
他起身,下地,身子晃了晃,伸手撑住一边的墙壁,俊美的眉眼满是戾气。
“阿北。”门被猛地拉开,康律快步的跑了进来,开了病房的灯。
刚才沈络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厉北聿醒了,他为了方便,本就在医院住着,所以接到电话就跑过来了。
眼前的情形不免让他惊喜。
“我渴了。”厉北聿见到康律之后,放下紧绷的神情,康律上前扶住他的身子,让他坐在榻上,便去弄了凉白开。
喝过水后,厉北聿才算缓过劲来,他坐在那里,手臂撑着。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温言带着一群人逃之夭夭的那一晚。
康律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惆怅。
“事情更麻烦了,温言死了。”
“死了?”他敛眸,迸裂出一抹寒光。
温言把事情从头到尾的跟厉北聿讲述了一遍,包括交换人质以及现在医院外满是围堵的媒体的事情。
厉北聿不说话,敛眉坐在那里。似是沉思。
许久,他跟康律说了什么,康律虽然不想同意他的做法,但是也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紧锁的医院正门便开了。
各色记者都来了精神,举着话筒和摄像机蓄势待发。
许久,电梯门打开,一身西装革履,俊美优质的男人迈着矫健的步子走了出来。
“快,厉总出来了。”
人群蜂拥而上。
厉北聿清冷的唇角划出一丝笑意,走到正门,停下脚步。
“厉总,你的身子情况怎么样。”
“小感冒而已,没什么大碍。”他的唇角漾出笑意,淡淡的回答。
“可是温某那件事情您怎么看。”
“温某?”他笑,而后摇头,“不认识。”
“厉总,你伤在了哪里?”
“这阵子工作忙,因为有些发烧,所以打了两天的点滴,对于那些不实谣言,我希望可以消失掉,你看我像哪里受伤了吗?”厉北聿撑了撑手臂,嘴角勾起笑意,问话的那记者倒是愣住了。
眼前的人,似乎真的不像受了伤了人。
“好了,问题就问到这里吧。”康律即使出来,拦住了还想问话的记者,他伸手拦住旁边还要往前挤得人,护着厉北聿上了车。
坐上车后,他的神情依旧闲适,翻起一旁放着的报纸,温言的案子还明白的放在上面,他翻了翻,黑眸戾气更甚。
“阿北,你没事吧。”康律目光投向厉北聿。
“嗯,这几天有查到些什么吗?”他合上手中的报纸。
“查到了一个号码。”
“什么号码?”
“阿北,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给了你匿名举报者通话记录的一张单子。’
厉北聿点头,眸色冷然。
“这个号码和上边的那个号码一致。”
康律看到,厉北聿听到此话后,黑眸中出现了一抹波动。
“阿北,那张单子呢?”
“丢了。”他把头瞥向窗外,号码一致,那手机又在那人的手上,他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做的。
康律是一脸的无奈,什么叫丢了。
车子驶向公司,厉北聿款然下车。
康律去查接走温言的那辆车了。
厉北聿面色冷然的走进公司,被言论传的人心惶惶的公司员工看到自家总裁后,后安心了不少。
叮的一声,电梯打开,他走了进去,手掌捂住伤口的位置,他皱着眉,身子倚在电梯的壁上。
他紧呼着气,把手抬起,手掌染上一丝红,他低头,额上带着冷汗。
还好是黑色的西装,所以看不出什么。
想来,是刚才那阵子伤口裂开了。
走到办公室后,他踉跄的走到旁边的休息室,脱下西装外套和衬衫,单手去拿了柜子里的药箱,伸手一点一点的绕开包裹着伤口的纱布,等到完全脱离时,他低头看了一眼,发出一丝轻笑。
咬着牙,拿出一瓶酒精倒在伤口上,然后一点一点的拿着纱布往腹部上缠绕,因为撑不开左手,一扯就疼,所以包的并不是很好。
咚咚咚的敲门声,厉北聿拿起旁边的剪子剪断剩余的纱布,打开柜子,拿起一件黑色的衬衫快速的套上,把休息室榻上的东西全部丢进了垃圾桶。
“进来吧。”他说话的时候,已经坐到办公桌前。
来的人,是沈络。
她缓慢的推动着轮椅进来,早上,她全然目睹了厉北聿出院的全过程。
“你来了。”男人抬头,扬起一抹笑意。
沈络的目光凝视在他的身子上,不悲不喜。
“你现在不应该出院,你的伤还没好。”
厉北聿抬手,松了松领口,笑意加深,说道:“你担心我?”
沈络抿唇,“等你好了,我们就商量离婚的事情。”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戛然而止,停止流动般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厉北聿的目光有些涣散,随即笑意冷然。